周慕杨站在江雨落的身边,周遭的空气都弥漫着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丝丝心动,缕缕清香。
空气里稀薄的薰衣香,沁人心脾,成为军训时光里江雨落专属的守护味道。
江雨落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她不知道那个让周慕杨唱歌的女孩长什么样子。
她很想见见那个女孩,她想知道她有没有长长的睫毛。
她想知道她有没有像她这样好看的卧蚕。
她还想知道她是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
她甚至偏执的想知道,她有没有自己漂亮。
她只知道她叫顾若姿,仅此而已,只知道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可是,她倔强的不想抬头看,她也是有小脾气的。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乎别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未来也不会改变。
她赌气的用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场地上由于日晒风吹,每天都还有人在上面踏来踏去的,导致灰尘遍地,江雨落在上面作画,沿着自己想象中顾若姿的模样画了起来。
她以为她是瓜子脸,所以装模作样的在地上摆弄着,可她不是专业的画家,瓜子脸变成了锥子脸,看起来很古怪,惹她一笑。
她以为她长发若仙,有着飘逸的长发,所以给她画了一帘马尾。
她刻意画的很难看,把马尾一直画到了她的脖颈处,顺带着还在她额头上加上了厚重的刘海,遮住她的半边脸颊,整张脸有些臃肿,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她还在那张脸上画了小酒窝,还给她画了长长的睫毛,只是,眼珠子就小了些,嘴唇翻厚出来,她故意没画牙齿,这样看起来就像是血盆大口一样,极度丑陋。
她忽然停手,看着地上的这张画像,五官扭曲,看上去很不协调,眼睛一只大一只小的,左眼甚至于没有眉毛,唯一看得上眼的就只有她画的那个头发还算合格,勉强能算得上长发披肩,除此之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与美丽不沾边。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得遂所愿。
江雨落承认她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其实大可不必这样。
她现在已经慢慢的习惯了周慕杨给予的温柔,一下子有别人来抢,就如同放了一把火,烧了她的整片森林,让本来就枯萎的森林,不堪重负。
江雨落心里面还在很纠结,有两个声音一直在左右互搏,一个声音告诉她,想看就看吧!没人会嘲笑她。
而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千万别看,这样会一败涂地的。
这两种声音在她心里面互相牵制,谁也不肯低志,要在这里争个高下。
终于,江雨落还是按耐不住,生怕被别人看见一样,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但是,看着前面一列列的后脑勺,上面又没写着“我就是顾若姿”,她不知道哪个才是,她有些犯难了,气馁的又低下了头去。
整个抬头的动作,悄无声息,没人会在意。
休息时间到了,军训的时候,周慕杨明显的不在状态,神不守舍的,就连最基本的“一二一”都数不清楚,连连出错。
直到后面,他就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了,就像那时江雨落的回眸时一样,他一个疏忽,满盘皆输。
江雨落也好不了哪里去,她本就不喜欢军训,所以她的每个动作都是照搬周慕杨的,弄的自己也是滑稽可笑。
周慕杨的心里面很矛盾,他很想问江雨落,为什么她从始至终都不说一句话,为何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出来。
周慕杨咬住牙龈,心里面阴翳翳的,从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了,仗着自己和她多说过几句话,就以为关系非同一般了,实际上,也只是稀松平常。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周慕杨情绪有些低潮,他不想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
他本来就以为她妈妈的那句离婚丧了心志,现在又因为江雨落的不关痛痒的表情打入深渊,一前一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还好他自我调解的能力很强,也足够拼凑出一个笑脸,微笑着面对世界。
军训的过程中,周慕杨每次转到江雨落的身后,他都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每次都如鲠在喉,不声不响的,迟久也未言一句。
她表现出来漠不关心,击溃了他的勇气。
就这样,两个人下午没再说一句话,两个人各有各心口难开的秘密,偶然的视线交汇,也未迸发火花,一个向后转的命令,又在背影里面消失,仿佛从未遇见过一样。
谁又能想到,这两个人心里面考虑的事情,多少带点对方的影子。
军训结束以后,周慕杨鼓足了勇气准备问江雨落,为什么她不帮自己拒绝她。
周慕杨一扭头,江雨落就跟着人群的尾巴很快的就消失了,周慕杨鼓起来的勇气又瞬间焉了下去,这就如同被吹满了气的气球,突然间放开气孔,泄气就在眨眼之间。
沈逸翩从后面突然给了周慕杨一肘子,周慕杨毫无反应,他走到周慕杨前面挡住他的眼光说。
“还在看你的小江同学啊?别看了,人家都不见了。”
周慕杨还死不承认,硬气的说“我哪有。”
沈逸翩干咳了一口气,装腔作势的说“我没有—”
并且还故意发出一种变态的声音,听了让人很不舒服。
徐安阳走了过来,照着沈逸翩的额头就是一巴掌。
“你能不能再恶心一点。”
看着徐安阳厌恶的表情,沈逸翩马上就乖戾了许多,走到徐安阳的左手边小心的伺候着她。
三个人在操场上等了等,看见所有的人已经走下操场的时候才离开。
周慕杨看着前面穿着迷彩服的人走在路上也不消停,你踢我一脚,我还你一拳,关系亲密无间。
男生的关系,真的很奇妙,肝胆相照只需要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关系就能很快升温。
男人之间的情谊很难说明,前面那些疯疯扯扯的人大多数都是男孩子,他们也不嫌磕碜,无尽欢乐。
走在一边的女孩子也都手牵着手,和男孩子喜欢闹腾的性格不同,女孩子矜持的在一旁从容不迫的走着,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
相比较起来,难分高下。
徐安阳还是喜欢欺负沈逸翩,而沈逸翩也还是喜欢被徐安阳欺负,这是他们最好的爱情。
两个人全然不顾周慕杨的感受,两个人取笑彼此,完全把周慕杨晾在了一边。
在那个路口的转角处,还有着几棵已经快要衰败的玉兰花,不同于那时奇争斗艳的花落,上面就剩下了盘虬卧龙的树枝,逐渐的变得萎谢。
那日树荫下惊世脱俗的女孩,她空前绝后的美丽,是世界留下的最后一种绝色。
既然没能力让时光倒流,那就悄悄的在时光里浮萍。
江雨落突然在一楼的的尽头,穿过玉兰花之间,粉妆玉琢的出现在周慕杨的眼里,周慕杨看着她,募地停下了脚步,视野跟随着她走出了女生寝室。
江雨落穿着白色小裙子,看起来清新动人,仙气腾绕,发丝蓬松自然,行走的美感是任何人难以匹敌的自信。
她长发披肩,一点也不像她刚才地上画的顾若姿那样蓬头历齿,在这里,江雨落还是美她十分,不得已自豪起来,尽管这其中有她的恶意,但她发誓,只有一点点。
江雨落仙姿佚貌,一路风尘而出,仙姿卓越,那与生俱来的气质冠绝于世,人们尽数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