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宁吃完早饭,拿袖子一抹嘴巴,拿起搁在凳子上的衣帽道:“爹,我走了。”
杨文福看着杨雪宁豪放的动作眉头紧皱,这丫头来京这么久了,还是一副江湖中不拘小节的性子。
之前自己是锦衣卫暗谍,还道自己这辈子都要隐姓埋名,所以对家中子女疏于管教,以致家中一对儿女行事诸多不守礼之处。
可是自己如今已经在人前亮相,哪里还能让自己女儿把一些柴门小户,江湖做派带进家里来,遂将即将出门的杨雪宁喊住:“宁儿,等等!”
杨雪宁转过身,俏眉微抬,好奇地看着杨文福道:“怎么了?”
杨文福盯着杨雪宁,想着方才她拉起袖子擦嘴的举动,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压下心中火气,语气生硬道:“怎么了?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啊?”
杨雪宁啊了一声,低头查看一番,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好愣愣地问道:“爹,哪里不妥吗?”
杨文福一头黑线,一语不发。
杨雪宁回想起自己刚才吃完饭拿袖子擦嘴的举动,恍然大悟道:“爹爹,我以后会注意的。”说完就要开溜。
杨文福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见杨雪宁要走,站起来道:“再等等!”
杨雪宁已经窜出了屋子,听到杨文福的话,只好站定,回过身来语气无奈道:“又怎么了?”
杨文福捋着胡须道:“前些日子,我不是派管家老胡南下去接你娘了吗?”
杨雪宁闻言喜道:“有消息了?”
杨文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这些年我一直东奔西走,对你们这一双儿女也是疏于管教,你娘一个人带着你和子安在乡下度日,也是苦了她了。”说着眼睛竟有些红润。
杨雪宁见此面色有些怪异,却不说话。
杨文福虽然是个锦衣卫暗谍,捞外快的机会不多,俸禄也少得可怜。但是杨家在当地是个大族,杨文福祖产颇丰,倒不会真的让她们母子三人过穷日子。
杨雪宁偷偷瞄了杨文福一眼,见他满面憧憬,心中犹豫要不要告诉杨文福一些事情,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心里犹豫再三,最终也没有开口。
杨文福见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欣慰道:“宁儿,你也不必劝我,我只是一时感怀,不妨事,不妨事。”
杨雪宁见杨文福会错了意,也不解释,对母亲的一些事,自己还是保持缄默的好。在她爹眼里,他母亲那是贤良淑德的典范,自己要是背地里打小报告,她母亲有的是法子整治她。
在她看来,他母亲钱氏嫁的极好。杨文福父母早殇,她嫁过去不用像这个时代其他女子一般伺候公婆,属实过得惬意。不过这些话,杨雪宁可不敢跟她爹爹说,
钱氏曾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惠名远播,名闻乡里。
杨家的家产颇丰,杨母钱氏上无公婆需要伺候,下只有一双儿女需要抚养。等到杨子安与杨雪宁兄妹年纪稍长一些,失去了做母亲的新鲜劲儿,杨文福又长年累月的不在家,闺中寂寞所以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喜欢打牌。
杨雪宁还记得小时候去赌桌上找她娘的情景,真个是跟平日间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判若两人。
杨家在老家是名门大族,跟母亲来往的夫人小姐也俱是有身份的主,可惜能有大把时间坐在牌桌上的夫人小姐,定也是在夫家不甚受宠,不然夫家不会不闻不问。
这些女子不可不谓才学兼备,可惜闺中寂寞,难免有些怨忧。跟这些人相处久了,久而久之,钱氏好像也沾染了一些她们身上的脾性。
那时候母亲打的还是叶子牌,若是手气好,那便眉开眼笑,面色红润,说话温声细语,喊自己是小囡囡,真是自己的小福星。若是手气不好,那就口歪眼斜,面色阴郁,说话也是冷言冷语,喊自己是磨人精,专门来挡她财神。
前些年老家又流行起了打马吊麻将前身,钱氏更加痴迷起来,上次回家,杨雪宁在家里等了整整三日,都没等到自己母亲从牌局上下来。
钱氏一门心思扑在了牌桌上,对儿女的管教自然有些疏忽,所以杨家这两个孩子慢慢的开始跑疯了,也成了整日不着家的主。
而后一个南下跑到了海上,一个跑到了陕西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