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汐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大脸正与自己咫尺之距,她倏然瞪大了眼睛,顿时睡意全无。定了定神,才意识到是灵婵。
“大清早的你在这里干什么……”苏浅汐舒了口气,“我差点被你吓死。”
灵婵一脸坏笑地凑到她面前,挑眉弄眼拖着长腔道:“小姐,你昨日的生辰……是怎么过的呀?”
苏浅汐一愣,昨夜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微微红了脸,眼神飘忽不定:“没……没怎么过啊,就……就和往年一样啊……”
灵婵意味深长道:“哦——是嘛?那昨天是我看错了?”
苏浅汐心虚地立刻转过头去,质问道:“你、你看见什么啦?”
苏浅汐此时这副表情,就差把过程都写在脸上了。灵婵心领神会,却还是忍不住要逗逗她,谁让她昨日把她自己扔在府里,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灵婵扭过脸去,故意慢悠悠的说:“我就是看见街上有有一对有情人,牵着手在长街上散步……”
最后,灵婵还重重地加了句“罢了!”
苏浅汐的脸更红了,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不自然,看起来愈发窘迫了。灵婵见状,直接向她扑了过去,两只手一起在她身上挠痒痒。苏浅汐被她这一下子弄得措手不及,整个人直接倒在了榻上,还没反应过来,全身上下就不断地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手忙脚乱,不知该先顾及哪里。
“枉我还担心你命不久矣,一醒过来就急忙跑去你房里,结果连个鬼都没有!”灵婵佯装生气,恨恨地抱怨着,手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结果我刚跑出府门,就看见两个人牵着手,满脸欢喜,迎面向这边走过来了……”
苏浅汐怕痒,不是很怕,是非常怕。但这一点,也只有灵婵知道。所以有些时候她们开玩笑或是打闹时,灵婵就会挠她,比如现在。
“我当时真恨不得戳瞎了我这双眼!你说说你,我为你殚精竭虑这么多日,连个好觉都没睡过,你倒好,一醒过来就去跟忘川上神你侬我侬了,你自己说,你对得起我吗!”
苏浅汐刚醒过来,就被灵婵折腾个够呛。她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推搡着,嘴里还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敢了不敢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灵婵也累了,闹不动了,这才放过了她。
两人精疲力竭的并肩躺在榻上,前言不搭后语的谈天说地。良久,苏浅汐忽然没头没尾的道了句:“灵婵,谢谢你。”
灵婵的反应并非像其他的丫鬟受到主子夸奖一般受宠若惊,在她眼里,苏浅汐从来都不是她的主子,在苏浅汐眼里,灵婵也早已不是她的丫鬟。
“谢我什么?”
灵婵喜笑颜开的追问。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苏浅汐笑了笑,不答。只是道了句:“反正,就是谢谢你。”
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声笑起来,那笑声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只有一份最真挚的感情在里面。
谢谢你,自始至终都在我身边。
谢谢你,从来没有抛弃过我。
谢谢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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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料铺重新开张了,最为火热的依旧是冷香丸。只是苏浅汐却不再全权掌控,她并没有将万桃的身份告诉灵婵,只是说,她回南方老家了。
而她自己身上的那枚冷香丸,在忘川将里面的曼陀罗毒清除干净后,她还是整日地戴着。忘川并未问她缘由,无外乎是因为亲情。比起这个,他更在乎的是关于半神之域的事。
去,还是不去?
忘川陷入了沉思,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不知何时爬上房顶的苏浅汐,正蹑手蹑脚一步步朝他挪过来。
若是不去,那困扰自己多时的那个梦境就再无解决的机会了,带不回三色堇,天帝那边也不好交代。
若是去了,便可解了自己心头之惑。半神之域历年来都是非议最多的地方,尽管他位列上神,也从未踏足过此地。尤其,还有天帝交代的任务,三色堇只生长于那处,白华也与那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自己又与白华……
深思熟虑后,忘川还是决定去一趟半神之域,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苏浅汐。虽然神仙不能动凡心,但毕竟她身份特殊,既要召回白华的魂魄,那便等到苏浅汐百年之后也未尝不可,人界的百年光阴与他而言不过沧海一粟,此次前往半神之域,他便将三色堇带回来,以堵众人悠悠之口。如此,等到苏浅汐百年之后,白华的灵魂回归天界,那时候,他们便可以岁岁相守。
苏浅汐从房里出来,抬头就看见忘川侧坐在屋顶上,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于是她便用出看家的爬墙本领,悄无声息地就溜了上去。其实,倒不是因为她真的一点声音都未发出,而是忘川在聚精会神地想事情,压根没有理会。
“阿川!”
话音未落,忘川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上就猛地多了些重量。他无奈笑了笑,微微朝后方侧过脸去柔声道:“慢点。”
苏浅汐的缠着忘川的脖子,对他傻傻的笑了笑:“我爬上来这么久你都没发现,怎么,你们神仙不是耳听八方的嘛?你的耳朵失灵啦?”
说罢,苏浅汐还伸手揪了一下忘川的耳朵,开心得像个孩子。
忘川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方才在想事情罢了。”
“那……”
苏浅汐话都没说完,便听得下面传来一声尖叫:“小姐!”
二人不约而同的向下望去。是府里的一个小丫鬟,正一脸担心的望着房顶上的苏浅汐。
“小姐,你怎么跑到房顶上去了,快下来吧,小心摔了,您要抓什么,奴婢找人上去便是了!”
苏浅汐一怔,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的确,普通人看不见忘川,所以自己现在伸着胳膊蹬着腿的模样,在她的眼里,就像在屋顶抱着一团压根碰不到的空气,属实是怪异了些。且虽然这屋矮了些外人看不到,但毕竟是在府里,来来往往还是会有许多人经过,一位未出阁的小姐在自家屋顶上做如此怪异的动作,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