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半天工回家,家里被双胞胎收拾得干干净净,上午收的那些菜,娄奶奶也带着双胞胎在家收拾洗好晾在了拆下来的门板上。
每年娄燕妮都会晒很多菜干,这些都是她妈当年从娘家那边带过来的手艺,想起已经另奔前程的亲妈,娄燕妮心里闪过一丝复杂,不过也只是一瞬,娄燕妮很快便收拾好心情,重新扬起笑脸。
刚进屋,娄燕妮就被堂屋八仙桌上的白花花一篮子猪板油吓了一跳,这不年不节的,家里哪里来的钱买猪油,就算到了年底杀年猪的时候,也留不下这么多板油,更别说是从外面买来。
“姐,这是那三个解放军同志送来的。”胡正军送来的时候,家里大哥二姐还有奶奶都不在,只有娄燕秋在家里,他们放下东西就走,娄燕秋也不敢动,正守在一边写作业。
娄燕妮愣了愣,她手里还有钱跟票没有还给人家呢,怎么又送这么多猪板油过来?解放军都这么富有的吗?
“那个姓胡的解放军叔叔说,想请你多浸点泡莴笋头,到时候走的时候来拉,泡莴笋头就拿这些板油换。”娄燕秋对着一菜篮肥腻腻的猪板油一点也不觉得恶心,相反小眼神里冒着绿光,这可都是白花花的油哇。
家里一年到头吃得清汤寡水,每年也过年年初那阵,能熬些猪油,省着吃其实也吃不了多久,毕竟过年分成的肉也不多,大多时候家里吃油,都是娄燕妮想办法和邻居一起榨些菜籽油或者花生油回来。
这几个月家里正是缺油的时候,娄燕秋平时懂事不说,但真看着这么多油,哪里能有不馋的。
就是娄燕妮自己,也说不出把这油还回去的话来,想到对方想要她的浸酸莴笋头,娄燕妮想了想,做主把猪板油留下了,现在天气还热着,不好把油放坏了,娄燕妮当即把油提进灶屋洗干净炼油。
至于娄燕秋,也不急着写作业了,赶紧去四周的邻舍家里,拿粮票换老掉的莴笋头来,最好还换些娄家没有的长刀豆,那东西泡了也好吃。
等娄奶奶一行回来,远远地就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味,韩凛他们送东西来的时候,没有避着人,再加上娄燕秋到各家换了不少准备喂猪或者自己吃的老秋菜,大家也知道这猪油是娄家拿东西换的。
四周的邻舍都知道娄家走了大运,但想到娄燕妮那一首泡坛菜的手艺,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来,都是一样窖的老醋水,一样是这些莴笋头来泡,自家做的就是没有娄燕妮那个味道,不是酸了就是软了。
娄奶奶还没到家,就已经听明了原委,回到家还没开口,嘴里就被塞了块沾糖的油渣,满嘴肉香,跟在后头的娄靖平和娄竣林也各吃了一块,家里的糖不多,娄燕妮只拌了一点点,就是沾个甜味。
“奶奶,板油我就收了,到时候我把他们中午留下的钱跟票还回去。”娄燕妮利落地把大铁锅里的油往瓦罐里盛,油比钱票重要,毕竟有钱有票这板油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家里的这些家事上向来是娄燕妮做主,见她有主意,娄奶奶也没有再多说啥,只微微叹了口气进屋。
她活了大半辈子,哪里看不出来,这钱这票还有这油,都是冲着她这二孙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