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思言重重地点着头：“我知道。”

“那次没放你进屋，是因为……屋里放着柳毅送我的玩偶，当时正和柳毅闹情绪呢，不想让你们知道我还想他……”她废了很大的劲，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对不起啊……害你被白颜暗算了，吃这么多苦。”

“我都说了，我本来就不怪你，没事的。”耿思言轻轻拍着她的手，“好了，你别说话了，你听我们说就好。”

“不，听我说。”即便已是气若游丝，她也坚持要说下去，“我总是要和你过不去，是因为……我好嫉妒你。”

柳毅的神色突然有所动容，他认真地看着她，眼底闪过的不知是愧疚，还是自责。

“我真的好喜欢柳毅啊……”杭浅的眼神逐渐涣散，“喜欢到……世上那么多男子……而我……就非他不可了……”

“对不起。”柳毅的嗓音沙哑，似乎在抑制着哭腔。

“可是啊……”她意识有些不清，并未听到柳毅说的话，“柳毅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你了，我只能穷尽所有努力……才能讨得他一点点的在意……”她的声音愈发轻了，瞳孔渐渐散开，“是我不够好。”

“不是！”耿思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握紧杭浅的手，仿佛喊得大声一些，就能留住她的意识了，“杭浅！柳师兄对你动过心！他没有不在乎你！这三年里他想过你的！你醒醒！你听见了没有？！”

再也听不见了。

她走得很平静，直到离开前的那一瞬，她的嘴角，都洋溢着笑容。

用尽前半生在期盼，终于在最后的短暂时光里，她爱的人，把她放在了心上。

只是有些遗憾，如果还能活着该多好，如果还能和他有更多更多的共处时间，该多好。

耿思言努力喊着，喊到喉咙沙哑，终究是唤不回她了。

柳毅低垂着头，泪水顺着脸颊坠落，沾湿了一整片被褥。

“英雄，你叫什么啊？“

“你救了我，我得报恩啊！以身相许……对，就以身相许吧！“

“好吧，反正你就算对我不好，我也喜欢你。”

“可我舍不得你走嘛……难不成你也想像我爹一样，非要等得不到我的时候才开始珍惜我？”

“我不找话问你，你就没别的话同我说了，可你和耿思言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你哪怕看上去是再冷漠的一个人，你都能很关心她。”

“能不能也这样对我，哪怕是一次。”

“柳毅，我好想你。”

……

往事一幕幕浮现，她的一字一句如尖锐冰冷的针尖，在他心上扎得千疮百孔。

那一声声唯有她才会叫唤不停的“柳毅”，当初只觉聒噪，如今再想听一次，却再也听不见了。

她其实很好，笑起来很甜，性子骄纵，却不乏可爱天真，虽然吵吵闹闹，可突然少了她，却也觉得日子过分清静无趣。

她很关心他，这世上，没人比她更关心自己了。

她明明有那么多好，可是从前，怎就从未意识到呢？

柳毅低头啜泣着，外面的夜幕更深了，仿佛为这一片寂静的村庄添上一抹悲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