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脚还未踏开一步,身后猛地“咚”一声重物落地的炸响,回过头,只见云烟蜷着身子,半倒在地上,臃肿的双眼猩红一片。
“你……你……”
云蝉一句话还未吐出口的功夫,地上的人已攀着床沿缓缓站了起来,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咧开嘴朝她灿然一笑,比哭还难看,“婵姐,我想去后山看看。”
话刚撂下,拖着摔伤的半只腿,一撅一拐便夺门而出。
“你这死丫头今日魔怔了,没事儿跑后山去干什么?整天正事不做豆腐放醋,要等爹爹回来,非得打断……”
云蝉气得跳脚,嘴上说着狠话,然而手上却没有半分停留,无奈唾弃一口,扔了擀面杖,也急急地跟了出去。
云烟心急如焚,几乎想要立马飞到后山,如果记忆中的那些东西都实实在在的存在,是否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自己真的没有死,云蝉也还未出事,云家惨案还未发生,如果都是真的,那一切,都还来的及吗?
后山本是山洼低谷,四周重岩叠嶂,山石泥块日渐累积,只地势稍浅的山缘连接着山那头的溪水塘,由此而外,都是茂林。
云烟深一脚浅一脚,费了小半日才从山前绕过去,记忆之中,那只被云蝉发现的老蚌的位置,就在丛林后的溪水塘中。
因得这只老蚌是极佳的烹饪材料,不仅可以烹饪出记忆中那种特殊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其蚌壳之内还暗藏三颗极大的东珠,前世,就因为这三颗东珠,给云家惹来了不小的麻烦,所以,她现在首要的目标,便是找到这只“祸主”。
云烟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攀着石沿小心翼翼摸索而过,然而,水塘之下清澈见底,远远一望一览无余,别说老蚌,连只螃蟹都没见到。
云烟一时有些泄气,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
却那时,身后一男一女的声音渐趋接近,仔细一听,不难分辨出来人是谁。
“她脚伤未愈,能跑哪儿去啊,你怎么也不拦着她。”
“她一个大活人,脚长她自己腿上,我倒是想拦也拦不住啊,一醒来就嚷着要来后山,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整天神神叨叨的,我……”
“住口!为父说过多少次了,她是你妹妹,不准这样说她!”
闻声,云烟身子骤然一僵,脑海中残存的记忆仍是鲜活,前世的一幕幕陨星一般极速闪过,她缓缓回头,正好对上不远处急忙赶来的,她名义上的父亲,云庭的眼。
此时的云庭,还没有那日火场诀别时的沧桑感,一头青暮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地冠在头顶,容态颇显年轻,许是刚刚出诊回来便被云蝉拉了出来,此时,肩膀上还挂着一只医药箱子。
“烟儿……”云庭松开云蝉半搀扶着的手,一脸关切地迎了过来。
“爹……”云烟轻轻唤了一声,心下一片酸楚。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后山做什么?”云庭的语气中满是关切,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生出一分责备,不禁惹得云蝉的不满。
“她来后山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食材呗,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就她做出来的东西,东巷子口拾荒的老阿婆都觉得不能入口,就路边的野犬子能食得香。”
“住口!为父何时问你话了?!”云庭一听食材二字,果真脸色一变,佯怒的语气却是对着云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