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姑娘的上衣是件短上衣,很短,几乎露出肚脐眼,且衣领还是很大的那种,差不多一条直线了,领子搭落在画上姑娘的双臂间,正巧地中间的领子将胸口遮得严严实实,却能露出精致的锁骨,还有两个浑圆可爱的双肩。下半身是条裙子,裙子长度并不太短,到了膝盖下一点,能从画里看出来这裙子后面还有开叉,裙子很紧,将姑娘的曲线都显了出来,瞧着竟是一点都没觉着有别的,只能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了。
“你真的能画出来这个?”李大姐还有点不信,觉得这个都有点邪性。
林校到不否认,不过她看的不是现在的杂志,而是未来的杂志,谁让她重生过一回,比别人有更多的优势,“您亲眼看见的,我用的是您家的笔,用的也是您家的纸。”
李大姐算是服气了,她是个直爽人,不想丈夫老方收徒弟,也是为着老方再为着这个事心烦,如今眼看着老方的老习惯又上来,她自是想要拦一拦的,当然,她这个当老婆的自然晓得丈夫老方的心愿,就想着能有个能画衣服样式,能改良厂里衣服样式的徒弟来,偏那几个徒弟个个儿的都是白眼狼,更没有那等能有新想法的脑子,现在这总算是有了?
李大姐心里还有些激动,看向她家老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两步就走向方师傅,“老方,你说这就是你收徒的原故吗?”
方师傅站了起来,将林校画的图看了一遍,不由露出赞赏的眼光,“我们厂里就缺个她这样的人,以前我们按上面的计划生产衣服,不怕衣服没有销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得我们自己找销路,厂里做的衣服样子都不太叫人喜欢,就积压了好多。我看着仓库里那些个衣服都发愁,要是再这么积压下去,我们厂呀,恐怕就真维持不了。”
厂子维持不了,这厂里这么多职工的生计都要给断了,方师傅在厂里这么多年,实在是看不得这厂子就这么倒了,能维持还是想让这厂子维持下去,可厂里的情况他太知道了,这都是一拨人一拨人的,跟个割韭菜一样,个个的都想在厂里捋点东西走,谁也没心思好好地将厂子搞好,这才最叫方师傅痛心。
李大姐晓得丈夫老方的担心,要按她的意思呢,丈夫是担心太过了,厂是国家的厂,难道还真能看着这厂子没了,那么多职工没工作嘛,“你呀,就是拗,我拗不过你,你要收就收吧。”
这算是妥协了。
方师傅松了口气,就怕他老婆不同意,想想也是难怪的,谁让他以前识人不清呢,“这些东西你也带回去,别浪费钱,我呀收你当徒弟,也不是指你送这些东西给我。”东西是他舍不得的,不是舍不得酒,是舍不得这两条牡丹牌的香烟。
林国清从方师傅手里拿过林校画样式的那个笔记本,一眼就看出来这上面的人样是林校照着她自个样子画的,真是画得极好,可这衣服的样式,让他老不喜欢了,还露出肚脐眼来,这像话吗?
他的视线就落在林校身上,这会儿她因着天渐冷了,到包得严实,画上的衣服到是个套夏装,要是到了夏天,林校真穿的跟图画上一样,才这么一想,林国清的眼前就浮现林校穿着这么短的上衣,露出一截子锁骨跟双肩,还露出肚脐眼。
那种画面,他的眼神就微暗了下来,有种想把这图给撕了的冲动,可他也知道不能坏了林校的图,这是她自个画出来的样式,将来也可能做成衣服,也许要卖到全国各地,还是深呼吸了一回,将心里那股子烦躁之意给收了起来,“阿校她都带过来了,哪里还能再拿回去,没这个道理的,方叔,你收下吧。”
林校自然知道是会流行起来,最得年轻小姑娘们的眼缘,她上辈子结婚早,就没试过这样的衣服,其实她知道自己穿上去会很好看,但这话她就放在心里不说了,毕竟她可不想被贴上“王婆卖瓜”的名头。“是呀,师傅,这东西都买了,我这去退,又得跟人说一通话,可能还退不了。再说了,我这带过来,你要是不收,我哪里过意得去。”
她说了后又看向李大姐说,“师娘,您看师傅,怎么就同我这么的客气,他要是不收这东西,我哪里好意思回去?”
李大姐睨了一眼丈夫老方,见他低了头,顿时就替他表明了态,“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东西我替他收了,他不收,我就替他收了。”
林校笑眯眯的,“师娘您可真好。”
李大姐睨她一眼,“你有这么个天份,可真的好好弄,不然这天份没了,也怪可惜。”
“师娘您说的是,”林校立刻拍马道,“多谢师娘提醒,我会记着的,会一直记在心上的,您放心好了,我也会跟着师傅好好学的。”
李大姐夫妻俩膝下没有亲孩子,只有一个收养的女儿,早就结了婚,嫁给方师傅其中一个徒弟,小夫妻俩都住在县上,很少一起来看夫妻俩,一般都是女儿一个人带着东西回家来看他们夫妻。
李大姐心里头多少有些失落的,要不是这新社会呀,要不是这老方顾着她,她这样子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恐怕早就被离婚了,也得亏老方待她好,才让她这么有底气。“你呀是要好好学,学得好好的,别叫别人觉得你不行。”
她这个话就有点别的意味了,林校不懂,但方师傅是懂的,他往老婆那里看了一眼,晓得老婆的心结,到也不跟老婆纠结这个事,“这都晚了,你们都回去吧,早些歇着,明天还要去厂里呢。”
林校还想着是师娘要催他们走,没想到是师傅要催他们走,她立马跟方师傅还有李大姐告辞,林国清也跟着出来,还是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林校走。就如他们来的一样,这一出弄堂,还是引来弄堂两边居民的好奇目光。
李大姐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自行车远走,将身上的围裙取了下来挂在墙上,见着丈夫老方迫不及待地去撕开了牡丹牌香烟的外包装,不由得睨他一眼,“听说抽烟不好,你怎么就不少抽一点?哟,这还是牡丹牌的香烟,竟然还送这么贵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