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歧略微一思考,便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杜家兄弟为父杀人的事情,恐怕很多人都知晓了,秦河他们前来亭中劫人,那几个里魁恐怕无法组织多少里民前来救援。至于其他亭的亭长,更不会冒着越境的罪名,前来援救。
“杜家兄弟在乡中素以孝行闻名,此番若不是因为当市杀人,又是高氏之侄,我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丘牧长叹一声。
他不敢放走杜家兄弟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怕丢官入狱,也是因为畏惧于乡中豪强高氏。
丘牧的倒苦水,吴歧也没有去争辩。说实话,从他的角度来看,丘牧这个亭长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尽职而已。不过从丘牧的这些话中,吴歧也从侧面了解到民间的风评是多么的重要。
假若犯法的不是杜家兄弟,或者杜家兄弟不是为父杀人的话,那么何至于连一个缉捕盗贼的亭长都要自辩?
“丘君的难处我自然是明白的,杜家兄弟的事情我自会和秦子游他们去说。只是这杜家兄弟当市杀人的具体过程,我还有些疑惑,不知道丘君能否详细地说一下?”
为了更好的救出杜家兄弟,吴歧还是向丘牧询问起了他们当市杀人的具体过程。
谁都知道,这杀人是有主从的,主犯和从犯,还有过失杀人以及故意杀人等等性质不一样,这罪名也不同。
“这具体过程啊,却是如此……”
丘牧回道。
事情的经过,大致和秦河所说的差不了多少。先是那个高氏子弟高峥在市中纵马,惊扰到了杜父,并且辱骂杜父,然后杜家兄弟杜曦杜和两人便上前将高峥从马车上拉拽下来。
高氏的仆从、宾客前来阻拦,双方便争斗起来,混乱中高峥为人所杀,胸口一剑,却不知道是杜曦还是杜和所刺。但是从那些高氏仆从、宾客的口中可以得知,杜和距离高峥最近,人应该是杜和所杀,杜和也承认了杀人者是他。但是杜曦却争着说人是他杜曦所杀,因为刺死高峥的剑是他杜曦的。
杜家兄弟明知道杀人者偿命,可是却都说是自己杀人,所以杜家兄弟两人都前来这亭中自告!
“杜家兄弟两人争死固然让人敬佩,可是此时却殊为不智。杜父年迈,杜家兄弟若是真的都成了杀人死囚,那么谁来照顾杜父?”
丘牧说道,“我劝他们兄弟两个伏罪一个便可,这样还可以留一人归家中尽孝,若是继续如此争执下去,恐怕两人尽皆死罪!”
“丘君的话属实不错,杜父年迈,若是知晓两个儿子都因为杀人而定了死罪,那该有多么伤心,恐怕也不得独活……”
吴歧回道。
“这杜家兄弟听不进我的话,倒是还要请吴君去劝说一下!他们两人在乡里名声颇好,我若是真的将他兄弟两人送入狱中,恐怕在乡里也要受人非议了。”
丘牧倒是明白,摊上这么一件事,他这个都安亭亭长稍有差错,也干不长久。他既要遵守这亭长的职责,也要在意这乡里之间的风评。不然的话就如同这次这样,这亭中击鼓传警都不会有人前来救援,若不是吴歧劝阻的话,那么今晚很有可能丧命了。
且说吴歧正准备听从丘牧的话,前去劝说一下那杜家兄弟时,亭外的亭父范吉却是跑了过来,“县中贼曹和狱史到了!”
丘牧和吴歧相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一个连忙准备去亭门迎接上吏,而另一个却是转身去见那杜家兄弟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