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下午我和徐凯去学校附近的面馆吃面。刚坐下徐凯忽然问我。

“下学期开学文理科分班，你要学文还是学理？”

“美术。”

徐凯正在喝饮料，闻言差点被呛到，他向我投来看“神经病”一样怪异的眼神。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顿了几秒钟。

“你现在的成绩是年级前十名，你要是去学美术的话也太浪费了吧。你们班主任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学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班主任没有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再说，成绩好和学美术有什么冲突吗。”

“众所周知我们学校高中年级就一个美术班级，去学艺术的同学大部分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太好才不得不去学艺术。你的成绩在年级前十，文理科成绩都很好。你觉得你们班主任会让你去学美术吗。”

“这就是你对学艺术有偏见，学美术的同学虽然有大部分是学习成绩不太好才去学的，可还有一部分人选择艺术肯定是热爱美术。而热爱美术的那一部分同学不一定是学渣。”

“我怎么没发现你热爱美术。”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肯定是要去学美术的，我将来可是要成为大艺术家的。到时候顶多是接受一段时间班主任的心理辅导，到时候她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自己的想法。”

“大艺术家？你回家洗洗做梦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句特别扎心的话，现在市场上卖的一些飞起的那些名画，在画这些画的人生前其实这些画压根就不值钱，他们死后很多年这些画才值钱。学美术的大部分人都很穷，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以后做个穷逼吧。”

“偏见。”

“实际上靠画画谋生真挣不了几个钱，我这只是善意的提醒。”

我们点的面到了，徐凯吃了一口，抬起头含糊不清的对我说。“就算班主任管不了你，你爸妈应该也不会同意你去学美术。你想好到时候该怎么对他们说了吗。”

“我早就跟他们打好招呼了。”

“哦？他们怎么说？”

“我爸和你的观点一致，他也觉得学美术没有前途可言，他觉得我现在学美术就算以后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毕业之后就业就是个难题。他也觉得画画挣不了几个钱，画家大部分都是穷困潦倒。他也举例说了一些作家死后才出名的作品，他建议我去学理科，理科就业机会多。”

我思索了一下，又说。“他说我要是真喜欢美术他可以给我报一个兴趣爱好班。可我就是想学美术。你们就是对美术有偏见，你们根本就不了解美术。”

“我要是像你一样活的这么潇洒就好啦！”

“我跟我爸吵了一架，现在我俩的关系很不好。不过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要自己做决定。”

那时候真的很喜欢美术，唯一的梦想就算成为一名画家。

十六时候的我正处于叛逆时期，总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一想到做什么就要去做什么，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做主，别人没资格参和进来。

高一下学期开学我去跟班主任提起这件事，果然像徐凯说的那样，班主任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顿，她还刻意抽时间亲自给我做了长达一个星期的心理辅导。后来还是我妈亲自来学校跟班主任谈，班主任才同意下来。

从办公室里出来，我妈又找了我，她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假如你没考上重本艺术学校，你就给我回来复读一年，文理科你选一个，怎么样？”

“好啊。”

那时候年少气盛，一口就答应了。

“你既然非要学美术我也不好再拒绝，但是我要提醒你，美术并不是随便画画就可以的，要用心才行。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对你失望。”

到底我爸还是听我妈的，我妈都发话了，我爸也不好再拒绝我。于是我高一下学期去了艺术班。

“恭喜林同学如愿以偿，提前预祝你前途光明，一路繁花似锦。”

放学了，徐凯请我喝饮料。

“你不是不支持我学美术吗。”

“你爸妈都同意了，我有什么资格反对。反正你的学费又不是我给的。”

“呃。”

“未来的大艺术家，我跟你这么熟，以后你要是出名了千万不要把我给忘了。”

“我死的时候，你也差不多挂了。”

“那我i就把画交给我的孙子，让他们替我发财。”

“无情！”

在初中的时候我在兴趣爱好班学过一段时间的画画，所以美术功底我还是有的。画画对于我来说一点压力大没有。

但到了高二，画画遇到了瓶颈，一整年美术成绩都在年级中游，之前那个班主任又建议我重新回去学理。

我对理科没什么兴趣。

放学徐凯来美术楼找我一起回家。他站在门口，我们班有几个男生吹口哨，调侃我。“林同学，你男朋友来接你放学了。”

“闭嘴，别胡说八道！”

我抬起头瞪了那几个男生一眼，那几个男生讪讪的拎着书包出了教室。徐凯走了进来，在旁边看我收拾东西。他盯着我画架上挂着的画看的入神，忽然转过头问我。“其实你画的挺好的呀，话说他是谁啊？一点都不像我。”

我把画取下来对折放进素描本里夹着，拎起书包，朝教室门口走。徐凯从后面跟了上来。

“那本来就不是你，少自作多情。”

“所以那个人是谁啊？你暗恋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