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瞪了他一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在这里安全吗?”
“你看,我们没有这个,”寿带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肩膀,“我没有,我这位朋友也没有,那个时狸,我们都没有,这意味着我们是如假包换的基改人,我们听说了暴徒的事情,我们住在这里安全吗?”
“我是这里的老板娘,这里我说了算!”
老板娘双手叉腰,底气十足地说:“我这里只有住客和过客的区别,没有什么原生人和基改人的区别!这个岛上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寿带一边用右手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一边领着成易往楼上走去。
旅馆的楼梯台阶异常的高,寿带拖着沉重行李气喘吁吁,成易腾出一只手来帮了他一把,两个人好歹把那只硕大的箱子搬上三楼。两人的房间紧挨着,位于一排客房的正中。房间很大,尽管装潢有些过时,但总体还算干净。
置好行李,稍事休息。寿带来到成易房间,两人在沙发上抽了烟。成易起身来到窗台,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玻璃窗。从这里望出去,能清晰地看到港口的全貌,一眼望不到头的黢黑大海。成易听了一阵子窗外的海涛阵阵,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出离感。
“果然是自在岛啊,”成易说,“和泛华都完全不同的样子。”
寿带嘿嘿一笑,伸手在烟灰缸里抖烟灰。
“没有层级,没有张牙舞爪的钢筋大楼,没有拥挤不堪的交通,人也少得可怜,对,待在自在岛和泛华都诚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喂,你刚才说的那个,‘倘若不被人了解,恐怕也就那么死去了’云云的话,不要往心里去。”成易用看着寿带说,“那种心情并非只有你一个人才有,至少我身上也就怀有过。”
“你?”
“诚然。在我还没有制作一部像样的影幻作品时,或者说即便拥有自认为了不起的想法和灵感时,也没有人关注来着,没人在乎我的影幻作品在说些什么。那个时候,倘若一直那般下去,我弄不好也只是碌碌无为地在二、三层级徘徊着,难有出头之日……总而言之,那时候我亦发出过类似的叹息:日子怎么过得如此这般不堪呢?是否还要坚持自己在做的事体呢?倘使一辈子就这样干下去,是否就落个默默无名地死去呢?更要命的,还可能在别人眼里落个‘傻子’的笑柄。”
寿带一声不吭地望着成易,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懂了。”寿带说。
海风一阵阵地灌进拱形的窗子,激起“呼呼”的声响,空气潮湿而腥气,略带些凉意,香烟孜孜地烧着,冒出火红的光……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失去了原有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