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峣如遭雷击,泪如泉涌,“怎么…怎么会这样!”崔玲儿伸手扶住了爹爹,面容悲伤。
良久
孙掌柜一看眼前二人还在哀伤,眼睛一转,作揖说道:“壮士,老朽上了年纪,身子骨实在熬不住,还望壮士放行!”
崔晓擦了擦两行浊泪道:“有劳了,”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子,放入了孙掌柜的手中。
“这怎么使得!”孙掌柜嘴上说着拒绝,手中却老老实实的接过了银子塞入怀中,心里美开了花,这银子也太好赚了一些,可以给自家闺女买些胭脂水粉了,心里想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且慢!”
一旁的宋阴突然开口拦住了孙掌柜,起身道:“在下看了阁下的药箱,是属于老一辈的经方一派,听闻贵派系中,药箱中有个夹层,里面会放着一片上了年份的吊命参片,不知可否拿出来一用?”
“你是何人?”孙掌柜下意识的捂住了药箱,将黑色药箱移在了身后怒道:“行有行规,怎可在外人面前把我派的手段明说出来,你不怕祖师怪罪吗?”
宋阴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在下并非医者,只是贵派有人与在下交好,所以才会知道的。”
崔峣一听还有希望,眼中顿时恢复了神采,连忙拉住了孙掌柜,说道:“人命关天,你得救命!”
崔峣手劲太大,孙掌柜疼的痛呼一声,“壮士,这参可是我保命手段,拿出来也得我自愿才行呐!”
崔峣催命掌的号在江湖可不是白叫的,随即运起内力手中使劲,孙掌柜一激灵,吃痛不住叫嚷道:“床上这人心口受损,五脏六腑生机断绝,吃下参片最多也就多活一刻,是绝不可能活命的!”
崔峣神色坚决说道:“我妹夫一定是有话未说才硬撑到此时,就算只有半刻,你的人参片不管多少钱我也买了。”
孙掌柜一看眼前这粗人凶恶的模样,不敢拒绝,只得将药箱打开,将药箱里面的药材针包取出,打开底层,里面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木盒,木盒打开,参香溢出,崔峣几人便看见一片白中泛红的参片静静的躺在盒子中。
孙掌柜爱财如命也爱炫耀,此时有些得意的说道:“此火参片乃是我闺女病重,我托一个小道士去那深山中采到的火参,千辛万苦,最后只剩下这一片,壮士,无比贵重啊!”
崔峣横眉一瞪,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听不出话里有话,沉声问道:“多少银子?”
孙掌柜有些得意的搓了搓手,“此参片本来打算自己保命用的,壮士急需,那就只要一千两银子便可!”
“什么!”崔峣一掌将桌子拍碎。
行走江湖,崔峣还是有几百两银子的,可也没富裕到随便就能拿出一千两。
孙掌柜也豁出去了,要钱不要命,仰着脸说道:“这火参就这个价,老夫绝对没骗你,壮士如若没钱,老夫是决计不做这个善人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崔峣面色阴沉,说道:“我这有五百两,你的参片先给我,后面五百两我会凑于你。”
孙掌柜死死抱住盒子,叫嚷道:“穷人就该有穷的命,五百两,你骗谁呢?”
崔峣面沉似水,五指并掌,有些犹豫,这时,宋阴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说道:“这是苏家钱庄的千两银票,应该够了!”
孙掌柜两眼放光,一把接过,细细检查后没有差错,便立马揣入怀中,随后和颜悦色的将盒子递给了宋**:“这般有钱,早说便好,那在下就先告退了!”说完孙掌柜揣着一千两满脸喜色的往药铺方向跑去,只希望离那个满脸胡须的煞星越远越好。
宋阴转身将盒子给了崔峣,“一路上承蒙崔叔照顾,小宋现在尽一份绵薄之力。”崔峣眼神复杂,但还是抱拳说道:“大恩不言谢!”
床上之人眼看快不行了。
崔峣连忙打开木盒,将妹夫邱成的牙关撬开,小心翼翼的将火参片放入,不多时,邱成眼睛慢慢睁开,看到了眼前满脸焦急的崔峣,嘶哑的喊道:“内兄!”
“我妹妹呢,双儿呢!”崔峣握着妹夫的手。
“死了,都死了,双儿也被人带走了。”邱成说着嘴边流出了一道殷红的鲜血。
崔峣心如刀割,“谁!是谁?”
“咳!咳…那些地痞说有人看上了双儿,我不同意,那些人便害死了双儿她娘,我带着双儿躲进了小巷,还是被一个刀疤秃子找到,我心口被踹了一脚后晕了过去,醒来双儿已经不知去向了,咳咳…我去报官,可那贼官居然说我胡言乱语,将我乱棍打出,我便只能在这城中苟活!”邱成怒火攻心,血咳的更多了。
崔峣怒发冲冠,“那贼官是谁?”
“麓泉城知府,张伦!”邱成声嘶力竭的喊出了名字,两只眼珠子瞪出血了,眼睛不知是在看往何处,声音断断续续,“内兄,我死前只求…一…事,让…双儿…平安…”说完邱成杂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瞪着屋顶,眼神渐渐涣散最后消失了光芒,死前也不得瞑目。
崔峣面容悲切,崔玲儿已经哭出了声。
宋阴摇头叹息,不知是叹命运弄人,还是世态炎凉。
崔峣站起身来说道:“玲儿在此守好,我去取了那狗官人头祭奠我妹夫的在天之灵。”
“不可。”崔晓迈步而出却被宋阴伸手拦住道:“崔叔还是先找到你侄女双儿才是,杀了那狗官,我们便很难在麓泉城里呆下去了。”
崔峣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此时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终究不是太平榜上那些高来高去的人物,报仇之事必须得从长计议才行。
长叹一声
崔峣握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窗边初日东生,宋阴扭头看着红似血的初阳,书生气的眉眼一瞬间变的坚毅,如刀削一般,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来这麓泉中,本来只是为了一睹文脉祭祖大典,但似乎有一只大手,无形中拉着他陷入了这麓泉的琐事中,越陷越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