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你当老夫不知?三皇子钟情你许久,情爱之事最是难说,你若当真想杀他,他岂会反驳!”定安候道,“老夫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你便留在西瑾吧。”西洲道。她扔下手中的剑,朝着南风走去,慢慢蹲了下来,将他抱在怀里,帮他合上了眸子,既然旁人都知道了,那她还忌讳什么呢?
夏天啊,快过完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冷呢?
西洲微微一笑,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庞,这是她从幼时就开始喜欢的人,是即便嫁为人妇还心心念念日日想见的人,是自以为放下,却已经不配再同他在一起的人。这些日子,他陪着她,支撑着她,否则她一介女子,策儿一个孩童,又如何撑得起这暗潮汹涌西瑾?
“南风,你当真狠心啊,”她道,“素闻修仙者心怀大义,你从来都是如此,心里从没有我的地方,我以为,你留下来,是爱我的……”她不想哭,她答应过她的陛下的,可她忍不住,泪水滚烫,划过她的脸颊,滴到他的脸颊上,却温暖不了他半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啊!或者爱过还是没爱过,你对我究竟是愧疚还是可怜,是喜欢还是厌恶,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她止不住泪水,“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我!”
“太后娘娘!”贴身侍女赶来,帮她披上披风,“夜晚风大,您受了寒,都烧糊涂了,怎地净说些胡话?”
“来人,将定安候请下去,好生侍奉着,南风大人的尸体,暂且送到宫中祠庙,去冰窖取一大块冰来,仔细腐烂了。”她将一切安排好,才搀扶起西洲,“娘娘,故人已逝,可眼下您可是西瑾唯一的支柱了,陛下年幼,若没有您,又怎能抗住那些有着虎狼之心的人呢?”
西洲倔强地不起来,仍抱着他。倪焉知真是好谋划啊!杀了南风,又栽赃给她,让东瑜与西瑾离心,给了东瑜派兵的理由,她非要弄得天下大乱才满意吗?可是,总是她们之间有恩怨,她冲她来啊!为什么要动南风?!
突然,她突然福至心灵,站起身来道:“放开定安候。”
卫兵自然听话,定安候被松开,立即整理了一下衣袍,面上仍是一片严肃,颇有誓不罢休的做派,冷冷哼了一声:“百里西洲,你最好能给东瑜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老夫就算身丧西瑾,也定要揭穿你的恶行!”
“灵云山灵云派有一颗返辰珠,哀家稍后就派人去一趟灵云,那是世间至宝,具有反溯时间的奇效,倒时候你且好好看看,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定安候回了驿馆,第一件事便是写了一密函,然后去了儿子的房间。
孙定年从晚宴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了,在席上与三皇子也说不上几句话,更别提问问月儿师妹的事儿了,眼下心中正是有些恼火怅然,好不容易终于要睡着了,却被自己老爹的敲门声吵醒了。
“年儿,快些开门!”
“马上就来!”孙定年在榻上挣扎片刻,便赶紧起身打开了门,刚一开门,定安候就钻了进来,对,没错,钻了进来。孙定年鲜少见父亲如此慌张,便赶紧问道:“父亲,您这是……”
“幸好当初你非要跟来,我本不欲你掺和到这件事当中,毕竟这事很是复杂。但是眼下,辛亏我儿执着,非要来,这才能有可行之策。”定安候拿出自己写的密函交给孙定年,“现在立刻策马回东瑜,定要将此信亲自交到陛下手中。”
孙定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赶紧问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那北琢……”
“莫要多问,”定安候打断他的话,“你且记着自己的使命,就是护好这封信,让陛下看到,旁的不要多问,如此方能安心完成任务。”
“你要记得,此举关乎到东瑜的未来,甚至关乎到整个天下的局势,儿啊!你素日顽皮,不务正业,但此事马虎不得,你必须完成!”
“父亲……”孙定年还想说什么,便被定安候推着往外走,“快走,再不走也许就走不了了!”
孙定年朝着父亲抱拳鞠躬:“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完成任务,但是您……”
“无需记挂我,为父自有办法护自己周全。”
“好,父亲,孩儿等你回去。”说罢,孙定年便出了房门,去了马窖。
定安候看着儿子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他此次前来背负着陛下给予的使命,西瑾现在就是任人宰杀的鱼肉,只是缺个正当的动刀理由罢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理由竟会如此充分,竟会牺牲三皇子的性命。
那孩子……与年儿性子相近,他也不忍,可是,要想成大事,就一定得牺牲一些什么,这次代价如此惨重,那么就势必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