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那簪子,柳氏心里就暖得很,她自然也想一直戴着,但干活的时候盘的发髻很随意,戴着也看不出好坏,还容易掉。
若是弄掉了,那可不得哭死。
她继续翻晒着稻谷,却半天不听沈胥回话,不由得转过头去,只见沈胥整个人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老三,你没事吧,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柳氏心急,忙放下耙子走过来。
沈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笑道:“娘,我没事,刚才在想问题呢。”
“想什么问题跟魔怔了似的。”
见是虚惊一场,柳氏忍不住白了一眼,这孩子,还那么不让人省心。
什么问题?
当然是关于策划的问题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沈胥已经想到了一个好方案。
虽然这个方案目前只有一个大框架,但他觉得,这或许是最适合福满楼的了。
没有细说,沈胥微微笑着,管自己喝药。
而就在这时,沈无复和沈安回来了。
他们牵着牛回来,身上脏的不像话,似乎是掉田里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沈无复,你又让孩子在田里玩儿了!”柳氏来到院外,见沈安满身泥泞,便指着沈无复气道。
沈无复略有些虚心地道:“我没有。”
没有?
儿子都这样了还没有?
当我瞎呐。
柳氏凤眼一瞪:“快说,你俩身上是怎么回事!”用手在沈安的衣服上拨了拨,都能扣下一块泥来,真脏!
沈无复缩了缩脖子,如实道:“老三跟着牛一边犁地一边看书,结果书掉到田里了。”
“然后呢?”柳氏面不改色。
“然后老三停下来弯腰捡书,被在后面跟着的我撞了一下,也掉到田里了。”沈无复唯唯诺诺地道。
“再然后呢?”柳氏语气深寒地道。
沈无复摸了摸鼻梁,道:“再然后我被老三绊住,也掉到田里了。”
我去,这是在玩多米诺骨牌吗?
沈胥哑然失笑。
“沈无复!你还好意思说没让孩子在田里玩?”柳氏扯着嗓子道。
“非也非也,老三不是玩,是在田里看书。”沈无复一本正经地辩解道,看书……看书,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玩呢?
噌的一下,柳氏的火气就涌上来了,拧着沈无复的胳膊,训道:“看书?我看你是皮痒了!”。
“别拧啦,孩子们看着。”
沈无复疼得嗷嗷大叫,在院子里上蹿下跳,但始终挣脱不开柳氏手钳。
这次袖子里有没有续兔毛呢?
沈胥忍不住遐想,要是有,那沈无复的演技可真高明。
等柳氏累了,气消了,这事才算完。
“快去把衣服换了。”柳氏嗔怪道,自己也往柴房走去,想要烧点水给两人洗身子。
“娘,我要先把牛送回去,去的晚了可要扣钱。”沈安道。
“就你这样子还敢出门?要是天再黑一点,人家还以为是山里下来的熊瞎子呢。”柳氏气不打一处来,家中的男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快去把衣服换了,让你哥代你去。”
“三弟,我来替你还牛,你快去洗澡。”沈胥也道。
“谢谢二哥。”沈安笑道,偷偷看了柳氏一眼,也是缩了缩脖子,跑房间去换衣服去了。
沈胥牵着牛,往孙老财的家走去。
尽管他以往经常在远处眺望,但这是他第一次去孙老财家。
等近距离细看才发现,孙家宅第的气派程度和周家有的一比。
管中窥豹,可见孙老财家的生意规模恐怕也与周家相差无几,是属于这附近最顶尖的存在。
来到孙家的大门,守门的一个下人上前发问:“你有事吗?”
“我是来还牛的。”沈胥道。
“第一次放牛?”那下人忍不住轻笑,还牛都还到大门口了,你是不是撒?
“别挡着门,牛棚在后面,绕过宅子就能看见。”没打算多说,随意地摆了摆手,管自己回到岗位上。
“谢谢。”
沈胥也不在意,按照那人说的绕过宅子到后面去。
正这时——
“咦,这个放牛的眼熟,可不就是最近新上任的沈掌柜嘛!”
一道略显刺耳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
沈胥回头一看,却见一列马车停驻在附近。
一个年纪比他稍大一点的青衣男子风度翩翩地从马车上下来,正勾起唇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这人……
沈胥眼前一亮。
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