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揽音园出来，我并没有立即回到清泠阁。

天后虽然心思重了点，但她的一番话皆是为了天界着想。她为天宫筹谋，为天帝分忧，的确对得起她的身份。如今形势严峻，我也不能躲在清泠阁里过逍遥日子。

五万年对神仙来说并不算长，但这期间天宫也经了许多变化，我也应当更多地了解如今的天宫了。

想要打听事情，还是天宫的茶话会最方便，那里本就是众神仙讲故事聊八卦的地方。只要有话题，不用睡觉的神仙们可以聊上几日几夜。不管何时去，那里都是热热闹闹的。

我正往开茶话会的碧汀园走去，心里装着事，一不留神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黑影。

面前的男子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面容爽朗，见了我时略有些心虚，尴尬地拱手招呼道：“芜铃仙君。”

他旁边站着我几日未见的南熠，一身蟹壳青镶白边的长衫，袖口绣了青竹，颇有一番风雅。

那黑衣男子定是他身边的侍卫长了，也就是乱传八卦的慕鸪。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慕侍卫长是否喜爱去人间茶馆听书？”

“这……”慕鸪小心地瞟了一眼旁边的人，不明所以道，“仙君如何知晓？”

我冷眼一扫，反讽道：“慕侍卫长的编故事能力极强，想必茶馆定是去得很勤，得了不少说书先生的真传。若不是当了天宫的侍卫长，如今天宫流传的话本子，其中定有你的大作。”

南熠在旁边听得似笑非笑，眼见慕鸪额上的汗都快滴下来，我又继续打趣道：“眼下我正要去碧汀园的茶话会，慕侍卫长可与我一同前去，以你的能力，在茶话会一定广受追捧。”

慕鸪一脸哀怨，苦笑道：“仙君，我日后再也不胡言乱语了，你就别挖苦我了。”

“你去茶话会做什么？”南熠收起看戏的笑容，正经问道。

“打听事情呗，你以为我要去聊八卦？”我没好气地回答道，方才天后字里行间深怕我觊觎了他，让我十分不痛快。

“天宫中的事，没有谁比我更清楚的了。你有疑问，直接来问我便是。”南熠看着我认真道。

我看看他，又看了看慕鸪，眨眼努嘴道：“你在六界行情甚好，若是让流言蜚语毁你清白，那便是我大大的罪过了。”

慕鸪闻言哭丧着脸道：“仙君，那日我只是与莀芯仙子开玩笑，她年纪小，我逗她玩呢，不会有流言传出去的。”

南熠皱着眉头观察我的神色，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慕鸪不是不知轻重的，莀芯也不会乱传，此话绝无第三者知晓。你一向不在乎虚名，怎么今日揪着他的错处不放？还说什么行情、清白之类的话来讽刺我，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你这么怕跟我沾上一点关系，急于撇清吗？”

他语气生硬，慕鸪在旁边拼命冲他使眼色，他也置若罔闻。

我没头没脑地被他训了一番，心中亦是来气。好歹也长了他五万岁，他刚出生时还被我抱在怀中呢，这一连串的质问是怎么回事？不觉得语气重了些？

此后我们自然是不欢而散，我没了去茶话会的心情，气鼓鼓地回到清泠阁。

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回想白日里的事，我心里也生出一丝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