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虚幻的场景如同漩涡般涌动,最后定格在李荣格仰头问天的画面,她右手染血的匕首竖直向下淌着鲜红的血滴,左手则握着一颗全身透明,只中心有血色晕染的心。
在女子脚下,是一地零碎的瓶子碎片,是古钟钟熟悉的样式。
记忆消除剂。
不管是陪伴多少年的朋友,亲人,爱人,只要你有需求,什么都可以帮你淡化,甚至完全抹除。
李荣格反复杀死的何只是天朔,也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形成的自我。
没有感慨太多,古钟钟踏入了南边的门。
姜黄色的世界,在古钟钟踏入的一瞬间鲜活起来,街边摊的叫卖声,茶楼酒楼的喧嚣声,街边杂耍卖艺的叫好声,烟火气中的悲欢喜怒一瞬间可将人从云端拉入凡尘。
这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国度,古钟钟绕着这座城走了一圈,东西南北四通八达的道路井井有条,横平竖直,十分规矩。
了解过物价,身无分文的古钟钟,气定神闲将自己从身上扒拉留下来树叶皮裙话花朵稍加整理,沿街售卖。
原始森林里新鲜采摘的植物,毫无意外引起了街上行人不小的关注,除了有些损伤的花朵被行人低价买去,剩余的东西全被人以一锭金子的价格全数买走。
古钟钟钱财到手,换了新装,便到酒楼四处打听。
这是一个商业高度发达的国家,陆路水路全线打通,物产丰富加上兵力强盛,和周围的邻居也是相安无事。
酒楼太贵,古钟钟挑着茶楼人多之处查看,在周围人高谈阔论兴起之际,拉着旁边一健谈之人送上好酒一杯,问道:“不瞒您说,我是初次到此地,想找寻一些活计营生,不知兄台可否指点一二。”
那人糊里糊涂,闻言不禁正色道:“那你来这里作甚!”
“还不快快回家让家人写申请,我看你年纪不大,早些申请或许等个一两年就能找个跑腿的活计。”
古钟钟满腹疑问,当然不能就此作罢,面上装作迷糊的样子,含含糊糊推托:“家里不愿意,我只能自己出来。”
“糊涂啊!”那人摇头晃脑,“快些回家吧,唉,不回家怎么办呢,你难不成要去南城那边吗?”
古钟钟心下一动,不动声色道:“南城也不是不可以。”
那人闻言上下扫了古钟钟一眼,了然一笑:“家中无人了?”
古钟钟没说什么,叫人拿了壶酒送上来。
那人喝了几杯,撂下句话:“你去城南那破棚屋,找个黄衣服的碰碰运气。”
古钟钟麻利的出门左拐,不一会儿便过了南街区大石桥,沿着突然变矮,席地而坐的一个个小摊位直走到最里面,才看见那人口中的破棚屋。
四面漏风的棚屋杂物乱堆,七扭八歪的木头板子像:补丁一样胡乱的横在屋子仅剩的框上,那身穿黄衣的人也不过是一身衣裳洗洗晒晒反缝缝补补泛出了年头的色彩。
听了古钟钟的来意,老黄头皱皱巴巴的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从身边灰朴朴的巴掌布袋子里随意抽出一张纸条拿手攥着道:“保证金两个铜板。”
古钟钟递给他保证金后,才拿到了这揉成团的“工作”:城北新奇植株一个,赏金五两。
?
这是黑市吧?
那老黄头见古钟钟不走又道:“换纸要一枚铜钱。”
古钟钟递给他钱和纸团又换了一个回来:
寻城北植株一枚,赏金二两。
……
古钟钟又看看老黄头,老黄头也看着她:“还换吗?”
这次古钟钟递过去五枚铜钱后再拿纸团展开,终于有了新的内容:
“城东急需人手,身体强健之人速来,赏金一日五十文!”
下附地址并接头暗号。
老黄头笑着看着她:“还不速去。”
古钟钟谢过老黄头,径自离去。
城东繁华要比城北更盛,店铺一间挨着一间,道路更为宽阔,行人和车马各有各的路,不至于引起混乱。
古钟钟站在熟悉的建筑,熟悉的风格,熟悉的金钱味儿旁边眯起眼睛,她可能知道这是谁的世界了。
放大版的云中楼在城东也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的宴客首选。
古钟钟从后院偏门和一个腰间坠着黄色葫芦的女子对上暗号,被安排进了端菜的队伍。
不许说话,不许乱走,不许东张西望。
端菜的人只需要遵守只这三条规矩,规规矩矩传菜上桌,再安安静静地退下来。
作为新人,古钟钟被安置在队伍中后段,端的都是盖住的重菜,在二楼顺着定好的路来回走动。
三楼及以上,古钟钟还没有资格上去。
就连二楼,她们也是接触不到客人,只能稳着手中的菜托,由领头的人在桌边接过菜再放到桌子上。
来回端了有一个时辰,古钟钟才被分配了半注香的休息时间,休息时不能乱跑不能出楼,真只能在厨房重地后的小院子里面坐在板凳上喝点凉果茶,吃点顶饿的粗面馒头。
这里比较好的是每个人能分配小半碗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