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越来越困倦的还有东方辞。
她昨夜睡的晚,又起得早,陪着众人看那些个看起来长得都一样的桂树,不觉乏味异常。
倒是有几个即兴赋诗的,听着也就那么回事。
沉闷的很。
她打了个哈欠:“哈……”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张兰玉瞧着她道:“公子是困了吗?”
东方辞摇摇头:“有些无聊罢了。”
顿了顿又道:“我以为赏桂宴有吃有喝有玩的,没想到是要爬山,他们这些公子小姐举行的宴,都是这么无趣吗?”
程锦荣侧耳听着两人的话,心道,他们哪里是无趣,是被您的下马威被震慑了。
她轻轻解释道:“赏桂宴其实是吟诗作对的游赏,大家总要先看看满山桂花,才能作出佳句。”
“哦,这样啊……”
“是呢,今日宴还是有的,我们已经跟护国寺说好了,由寺里做些斋菜,江公子买了去年的桂花酒,饮酒作诗,岂不乐哉?”程锦荣被自己形容的超凡脱俗的美景给感动了。
结芦诗社,往来虽无鸿儒,却也人人有才艺,很是风雅。
东方辞嘴角抽了抽,完全没有期待:“乐,乐。”
原以为这些附庸风雅的人是真材实料,谁知敷衍的竟是这般彻底。
赏桂宴里的宴,是和尚做的素斋,酒是随手来来的去年桂花酒,不对,在护国寺后山饮酒?
这哪是风雅,这是胡扯。
程锦荣以为东方辞看到的是她心中所描绘的画面,得到东方辞的肯定,眉眼弯弯。
“状元公大才子,不知可有诗词出来?”一翩翩公子,看向东方辞,风仪不错,眼中却有蔑视。
东方辞笑笑:“开始了吗?”
那人一愣,点头:“早便开始了。”
东方辞环顾一周,眸光清澈,目之所及皆是郁郁葱葱,不得不说,这里的景,确实不错。
忽然间看到树影中一抹身影,东方辞轻轻一笑。
程锦荣惊喜:“状元公想必是有诗了。”
她这一喊,众人连忙簇拥着她往高处的草棚而去,那里摆好了笔墨纸砚。
众人注视下,东方辞提笔挥毫,片刻写下,而后掷笔,往那树影中而去。
张兰玉看看她,又看看铁画银钩,笔锋豪迈的几行字。
程锦荣念道:“世人种桃李,皆在金张门。攀折争捷径,及此春风暄。一朝天霜下,荣耀难久存。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清阴亦可托,何惜树君园。”
“好诗。”众人惊呼。
世人,一朝,荣耀,垂芳,开头便囊括天下,篇幅实在壮阔,阅此诗,便可知作诗之人,何等胸襟气度。
众人一时间咂舌不已,完全没想到东方辞小小年纪,眼界已经囊括四海天下。
有人冷嘲:“假装清高。”
这诗,不爱桃李艳色芬芳,偏爱桂树四季常青又馥郁芬芳,比之喻人,确实显得清高。
程锦荣怒道:“你不清高,你写一个好的啊?”
那人愤怒:“我纵写不出,也不装蒜。”
“那是蒜吗?状元公是人中龙凤。”
“我不跟你吵,东方辞这诗,说不定是抄袭,他年纪轻轻哪有这般见识。”说着他脸色难看:“我要找他对峙。”
“东方……”
众人被诗震动,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东方辞去哪儿了,再去寻她的时候,却见她已经在更高处的山上,树影下,与人说话。
“大师你怎么来了?”东方辞看着悲悯而立,手中锡杖立在身侧,少了复杂的袈裟,只着一身白色僧袍的善缘,往那一站,便像是一座佛陀。一八18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