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最后一天,盛夏的炎热中依然藏着一丝秋天的萧瑟,转眼间碧绿树叶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一丝黄灰,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忙,并没有人发现在这盛夏,秋天其实已经到来。
有时候人很累,或者说大多数时候都很累,因为人的智慧道德三观让人类背负了许多被祖先强加在人类身上的东西。
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活着,而是为了别人活着。
路边有些咳嗽的男人低着头快速的走向前方,他的鬓边有些汗水,没有擦拭,就挂在那,这让他给人的感觉有些虚弱。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和绝大多数人那样有父母,有妻子,和两个孩子。
事实上在他从天真的童年走向成年步入社会时,他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是以前的他,更不是真正的他。
他是他妻子眼中勉强还算合格的丈夫,是他孩子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是他父母眼中逐渐有些生疏的孩子,但唯独他不是真正的他。
他活成了别人需要他活成的样子,在同事的眼里他非常的拼命,在上司的眼中他相当的可靠,在周围亲朋好友的眼里他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在关系更远一些的人眼中,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符号。
但,唯独他不是他自己想要的自己。
他已经很久没有放肆的快乐笑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把一切都忘记只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他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堆砌别人的需求上,忽略了实际上他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也许,在于妻子深入交流平复体内分泌过剩的激素之后,关上了灯,在黑暗中背对着妻子枕在已经有些松垮的枕头上,望着窗户外漆黑的夜空时,他会叹一口气,默默的说一声“好累”。
也许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快乐,嘴角边不经意的出现了一丝真正的笑容,然后尽快的把一张张虚伪的面具重新戴上。
我成为了人们希望的样子,代价是最真实的自我。
越来越拥挤的街道,越来越疯狂的社会,他看似充满温情实则冷漠的脸让他完美的融入到这个社会当中,融入人潮当中。
“我宣布”
耳边隐隐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和不远处商场门口挤满的人群让他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他没有去看热闹,而是加快了步伐,比以往早一些回到家中,打开了电视。
很多频道都在讨论这件事,他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好像还没有开始的复播频道,认真的看了起来。
画面中有很多记者,空着的演讲台上除了如林的话筒之外,没有其他什么东西,直到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吧,就像是砧板上缺氧的鱼。
时间往回倒退一些,上午十点半,杜林在星光大剧院举行了个人新闻发布会,受邀前来的媒体早早的霸占了所有的席位,人们都不知道杜林想要说什么,为什么会召集这么多的媒体。
但是他说的内容一定是震撼,否则他也不会单独把在这件事弄得这么震撼。
发布会之前,现场的记者们都在私底下交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不过这其中大多数人的想法大致可以归为一类,那就是和昨天晚上霍姆斯的“挑衅”有关系。
霍姆斯在节目中声称即使对手是杜林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并且会赶紧利落的击败对手,从而引发了杜林的不满,杜林的这次发布会可能是一场宣言,宣布他会和霍姆斯竞争那个重要的位置。
持有这样想法的人其实有很多,毕竟杜林是一个从来都不肯吃亏的人,他不可能看着霍姆斯踩着他获得更多的社会关注而一言不发。
时间指向十点四十五分,杜林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走了出来,记者们立刻开始摆弄好机器,直播和录制同时进行。
杜林手里没有任何的演讲稿,这一点大家一点都不奇怪,谁都知道杜林是一个喜欢即兴演讲的人,这也是很多人喜欢他的原因,因为他不够虚伪,虽然在某些人来看这恰恰是他最虚伪的地方。
他面对着摄像机,面对着记者们,抿着嘴,眉头微微皱着,从他抖了两下的身体看得出他似乎很紧张,这在过去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杜林先向大家道歉,表示在这个繁忙的时候把大家邀请过来,耽误大家的时间让他感觉到了羞愧和歉意黄金三月永远都是记者行业的盛会,他们有足够的新闻和丑闻取悦社会民众。
对此记者们表示无所谓,毕竟杜林的新闻发布会从来都不会被人们所诟病,杜林不仅发明了“车马费”这个规则,而且还是最阔气的老板,没有之一。
每个人都希望能来杜林的新闻发布会,哪怕是没有邀请函都要自己做一张挤进来。
“今天我要宣布的事情只有一件,而且也只有一句话”,他看了看剧院中的那些记者,然后退了两步,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个动作让一些记者都被吓的站了起来,不等他们发问,杜林直起身重新走到演讲台边,微微侧身颔首,“从即刻起,我退出新党!”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突如其来如同一颗巨大的炸弹在歌剧院中爆炸,在每一个收看了直播的观众面前爆炸,在众星拱月之下的霍姆斯耳边爆炸,所有人一瞬间都失去了语言和思考的能力。
作为马格斯的接班人,新党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被目前人们视作能够解决党内危机,年青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居然宣布退出新党?
炸弹爆炸了,杜林却没有爆炸,他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快速的从侧门离开,当他离开了有差不多十秒记者们才反应过来,朝着侧门冲过去。
这条消息太踏马的爆炸了,绝对能够算得上是本月国际第一新闻,所有人都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杜林会退出新党。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电视机前的马格斯,库巴尔,奥德加,霍姆斯,无数名震帝国的政客几乎同一时间都想弄清楚杜林到底想要干什么!
撇去这些不谈,杜林从剧院后上了车直接离开了剧院,他松开领结摘掉了袖扣,炎热的天气让这些装饰品也变得令人不那么舒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