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笑起来,“嘛,也就那回事。织田作和我约定好让我做他的第一个读者。”他洋洋得意的咧出一口白牙,少年意气像是最耀眼的骄阳,“白野你羡不羡慕?嫉不嫉妒?织田作可是亲口对我说的。”
羡慕啊……白野镜沉思了一下,“没有呢。”她一边回答一边从口袋里掏东西,“反正织田也会给我看的。——给,原本应该是要送给他的邀请函。”她把手中的地图递过去,之前面包车上的士兵身上带的,她一开始就收好了,“我准备出发了。要不要人过来都可以。”
少年展开看了一眼,近郊的山脉,红色的私有权印章,“幽灵的墓地”的标识。“喂喂,Mimic的人全部兵力都在那里哦?黑手党全力出击也不一定能攻破的超坚硬堡垒哦?”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你这不还是个人的英雄主义吗白野?”
“那就算我自我意识过剩好了。”白野镜难得的笑了笑,“对我来说,织田作之助是特殊的重要之人……无论何时。”她平静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很突然的出现在横滨吧?除了名字,一开始醒来时我的记忆一片空白。”
太宰治在她说出第二句话时安静下来听她说话。名为白野镜的少女并不迟钝,他多次的试探她察觉到了却并没有表示,几乎一直围绕着“保护织田作之助”来行动,而对方诡异的出现在横滨他也在遇见后查了出来。对方和织田作之助太过相似,他讨厌不起来,却又因为相近的年龄而对她和织田作之助成为朋友感到了妒忌。就像孩子喜爱的玩具另一个孩子也有权利去接触。
更何况她与织田作之助只是有相似,自然也有不同。
但他看不出来那不同是因何而生。而此刻对方正在坦然的、如同一名讲述故事的旅人,温和的向他展示缘由。
“这个世界对我太过陌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醒来是为了什么。空有[保护某人]的概念却不知对象,遇见织田作之助的时候我就明白他是我的任务和职责。”黑发少女此刻的话语是罕见的长,她眉眼温和且平静,“ [让织田作之助活下去]是我的愿望,于是我来到了这里。我现在并没有想起全部,但无论想起与否,我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
他想起之前织田作之助短暂提起的自己对“白野镜”的看法。
【白野和你一样,都是孤独的孩子,但她又和你不同,她对人类怀有'正确'的善意,顽固又温柔。】
……即视感太强了。通俗意义上的“好人”吗?
“织田会活下去。”白野镜最后说道,“你会看见他写的小说,孩子们也会长大成人,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最幸福的结局了。”
她迈开步子,从太宰治身边经过。
“白野,”太宰治在她身后抛出一个问题,“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异能力还要有名字吗?背对着他往前走的白野镜脸上有一瞬茫然,随即是似乎刻在心里的话语脱口而出,“【众生相】。”
在她展开的领域里,所有人都无所遁形,她能“看见”全部的信息,包括他们不会说出来的想法。那也是她的世界,她是掌控者。绝对的控制和命令,没有人能违背。
感觉更有信心去打倒敌人了。
“【众生相】吗……”太宰治看着她走远,视线里对方的背影似乎有片刻的模糊,就像信号不好的电视屏幕上的雪花,下一秒就会消失。只有她一个人是那样。他皱起眉。
“希望路上不要因为不幸耽搁了。”但这不过一瞬,他松开眉头,如同忘记了之前看见的景象,真情实感地发出了担忧,然后笑了起来,“……好了,接下来我也要去做该做的事了。”
——他的那位首领,可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
——◆——
Mimic的行动到现在毫无逻辑,不要金钱与权力,炸了港口黑手党管辖的那么多家商铺也只是为了挑起战争,袭击孩子们和西餐店————士兵带着地图——也只是为了让织田去成为结束他们的人。
人类的感情果然非常复杂啊。
夕阳的余晖落到林子里,树影婆娑,雾气朦胧。白野镜站在林子看那栋有着紫色瓦片的勾连搭屋顶和极具宗教风情的半圆形房山板的西式建筑,建筑前方砂石铺就的小路上有两个带着短机关枪放哨的Mimic士兵。
有人曾经说过白野镜不像人类,她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但现在白野镜可以坦然地告诉对方自己只是无法理解那些复杂的全部感情,正面的善意情绪——喜悦、幸福和感激之类的她还是能够理解的,因为她自己已经产生了。
美好的存在会让人愉快,生命也是美好的。白野镜尊重生命,热爱生命,保护生命。
因此她无法容忍夺走生命的行为。但她清楚自己动手的那一刻起,也是被归类于“杀人者”的。
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生命在自己手下消逝,她确信自己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让我们从这个地狱里解脱吧。】
——如果这是你们的愿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