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王妃驾前,安敢放肆。”女子刚开口,便有跟随的内侍官上前一步,阻拦住了女子的接近。
这声呵斥让这位云表妹的脸色顿时显而易见的苍白起来,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勉力隐忍着不让含着的泪水落下来。然后,她努力遵循仪礼聘婷典雅的行了一个万福,恭恭敬敬地请示道:“太常卿杨启稳之嫡次女杨氏,恳请拜见景宁王妃,求王妃拨冗允妾身私下一叙。”
李承恩沉默的看了她半晌,心头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在叹息了一声后,用手势屏退左右,点头道,“表妹若有什么话,不妨就在这里说吧。”
九曲回廊,四面开阔,廊桥两面,假山怪石,水波粼粼。
此刻,清澈的水波倒映着一对堪称郎才女貌的璧人,可模样、举止与三年前并无不同,但两人心底却都知道早已回不去旧时时光。
搅动着手中的丝帕,杨氏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心上人,心底情思萦绕,眼中悲切重重。
“表哥,这几年……,你可安好?”
“尚可。”
“我……,却实是久未见表哥了。那一年,那一年云只是随母亲去爷奶家小住,临行前,姨母分明便与母亲商量过,说……,”声音哽咽了片刻,才故作平和的再度出口:“说只待等表哥生辰行戴冠礼之后,便可遣人上门……,谁知之后就惊闻表哥被圣上赐婚,又紧跟着一月就是出阁大喜……,我……”
线长浓密的睫黯然敛落,那两行清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当年别时得佳音,满揣情意盼佳期……”谁知九重传噩耗,棒打鸳鸯两分离。
她几乎是在听到消息的那日便病倒了,随后镇国公府的喜宴与李承恩回门,奄奄病重的她都无法自绥阳赶回。再之后,李承恩就随景宁王去了晋州封地,她的那些情意,那些疑虑,便再也找不到时机说出口。
如今好不容易能再次得见,却已是时过三年。
李承恩负手而站,听着对方一番情意剖白,心头五味陈杂。他并非原身,或许原来的‘李承恩’对这位表妹有过一些朦胧不明的情感,但换成了他,这一场久别重逢,其实不过是初次见面。
更何况,他如今这身份,不男不女,极为尴尬,即使对方有再多情意,也只能继续辜负。
心头又是一声轻叹,李承恩视线一直只投望着挑空廊桥下的平湖水面。
那清澈的水镜里照出女子天仙似的容颜,只是李承恩的视线并未在其上久驻,倒是在目光偶尔掠过时,注意到了女子仍梳着未出阁的姑娘发髻。
他暗自推算了一下女子年纪后,终是不忍的出声:“前尘往事,便从今日起都忘了吧,世事无常,皆是各自造化。只不知表妹……可曾许了人家?”
“年初母亲请姨母代为择看,日前已答应了尚书右丞家的三公子……”
“可有约定婚期?”
“年后三月初八。”
“如此便好。待你出阁之时,表哥必定携礼重贺。这里天寒风大,姐妹们都在花厅暖阁内闲聊,你也早些过去吧。”
“表哥……”
眼见话题就此打住,杨氏心下一横,上前一步就大胆的拉住了李承恩的手,咬着下唇到:“表哥,你让王爷纳我为妾吧!”
“什么?!”李承恩震惊。
“我想陪在表哥身边!我知道表哥你只爱女子,根本不喜男儿,我听说王爷他要的也不过就是表哥统军的能才,并不喜爱表哥这般男儿体态,我……”
“胡闹,不要再说了!”
李承恩真的没想到会听到这般荒谬的请求。虽说替夫主择妾确实是所有正室的一项职责,但李承恩是知道景宁王只喜欢双儿的,怎么可能让眼前的女子去受那份活寡。
更何况……
这杨氏女自荐的动机还如此荒唐!简直……
简直是,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