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间,半双基本就和夏母一起耗在家了。
半双不交代“男朋友”的事情,夏母就不让她走。搬了板凳和她面对面的坐着,也不说话只阴沉着脸看着她,时不时的说几句酸话刺激她。
奈何半双实在没有“男朋友”可以交代。她大学里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一直都是忙碌的独来独往,连一个寝室住了四年的室友都不是很熟悉,又怎么有时间去找一个男朋友。
不过半双也不想把这些说给夏母听,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说了这些话作为解释,夏母也只是会误解她的的意思,以为半双是在向她抱怨大学四年过的辛苦,而不会就此相信她真的没有男朋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都是半双奉行的为人处事之法,所以现在她也只是安静的听着夏母说话,不顶嘴,不回应。
"你是哑巴了,还是单纯的不愿意和你妈我说话,这么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是摆给谁看的。"半双越是不说话,夏母的话就说的越难听。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我养条狗都比养你好,养条狗它喂它吃饭它还会冲我叫唤,养你倒是只会吃饭不会说话。"到后面,夏母也厌烦了半双的态度,一句又一句伤人的话不停从她口中冒出,半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她母亲怎么能用这样的语言来形容她。
堂屋里夏母气愤的声音越来越大,传到了里屋夏父的耳里。一开始夏父还只是听着没当回事儿。
可是当夏母越骂越难听,甚至开始问候半双的父母长辈时,他忍不住了。冲着堂屋的方向大声喊了句:"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点。"
总算是成功的阻止了夏母继续骂他们自己的话语。
只是才安静了没一会儿,夏母就进里屋来了,对着夏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显然是把夏父当成了一个撒气对象。
夏母这些年来脾气被生活磨的越来越大,每次发脾气时声音自然也不会很小,半双就算是在客厅也能清楚的听到夏母在屋里中气十足地指桑骂槐声。
听上去虽然是在说夏父,但是每一句话都是在针对半双:"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让谁安静一点啊,外面那个还不够安静吗?问了一个早上一句话都不说,不知道这些年在外面都学了点啥,越学越回去。”
“还读大学当老师,我看这些年书都白读了。”
夏母越说越生气,而且说到这儿就想起当初就是因为半双大学的事,夏爸爸才出的事,他们家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以前一起出去打工的伙伴,一个个要么是在城里买了房子,搬进城市变成了城里人,要么是在家乡盖了大别墅。只有她和夏父还是最开始的样子,攥着手里这点钱,紧巴巴的过日子。
但是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大,也到了要读大学的年纪,夏父夏母明显的感觉到肩上的压力快要把它们压垮了。
暑假前,夏母给了夏弟弟一笔钱,让他和同学一块出去旅游。那一刻夏弟弟瞬间发亮的眼神,开心到让夏母无法对视。
其实夏母心里知道夏弟弟心里特别的羡慕那些每当有假期就可以四处旅行的同学,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提过要去旅行。不是不想去,只是体谅父母的不容易。
但是别的孩子能拥有的夏母都想让夏弟弟也有,不仅仅是出去旅游,以后夏弟弟上了大学的开销,夏母也不会委屈了夏弟弟。甚至以后娶妻生子卖房子,这些都在夏母的计划之内。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夏父夏母心里都是他们应该为夏弟弟做的,只是这些都需要用钱堆积起来。以前夏母觉得她可以和夏父一起一直工作挣钱,到干不动了总能为夏弟弟攒下钱。但是随着城里的房价越来越高,物价越来越高,她渐渐发现,他们手里的这些钱,甚至不够城里偏远地带一个小户型的首付。
直到这次有关于拆迁的言论流传到他们耳朵里,夏父夏母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条从岸上抛下的绳子,怎么都不肯撒手。
如果拆迁只是个谣言,绳子的对面只是一场空,那么他们注定要沉溺在这苦海中,如果拆迁不是谣言,那么就是他们脱离苦海的最快捷径,别无第二条。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得到最大的回报,用半双的婚姻换一个进到他家的户口,成了不仅能给夏弟弟买房,甚至还有余钱,不成也什么都不亏。
所以,在拉着夏父夏母的那条绳子对面,不仅是"还未确定的拆迁消息",还有,半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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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夏母骂声还在继续。
房间外,半双却已经离开。
半双觉得自己这趟回家来兼职是自取其辱,明明知道爸爸妈妈已经不想要她了,可是她还抱着幻想,傻傻的跑回来。
一直以来,半双虽然面上装的无所谓,但其实她一直都想回家的,想弟弟,想妈妈,想爸爸,想她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家。
半双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反正她随身的行李就只有那个小背包。
等夏母反应过来再要找半双时,半双已经在回程的火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