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生意。”苏近良大言不惭地道,“他知道我正有这方面的打算,许是知道争不过我,便想要与我平分这份买卖,呵!最后我没答应,他便利用他父亲在宋州的权利,暗地里想将我弄垮。”
苏近良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孙子!”
能从苏近良的嘴里听到他评价旁人阴险狡诈,不简单,毕竟他比任何人都能担起这个名头,想来那人对他的生意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啧!我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不过是想留他再蹦跶两天。”苏近良道,“跳梁小丑,也挺有趣的。”
“更有意思的,是不知他做了什么生意,突然便如喷发的井眼,财力与日俱增,但我派人去查,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苏近良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但我觉得,这恰恰是最反常的。”
“你再派人去查一查这个阎拓。”宋顗尘修长的手指捏着青花酒蛊,“最好阎家上下,都查一查。”
“怎么?发生了何事?”
宋顗尘双眸盯着手上的酒蛊,转了转,“我看阎府有许多本不应该摆在一个知府屋里的物件。”
“所以……”苏近良一脸的一言难尽,“只是为了一个知府可能贪污的事,你便大老远地亲自跑了一趟?”
“当然不止。”
“我猜你也不会管这些小事。”苏近良饮了一口酒,郑重其事地承诺,“放心,宋州如今我也算是闯下了半个天下了,保证给你查到你想要的。”
“这点我自然是信你的。”宋顗尘说完,顿了顿,问他:“你这是不打算回京都了?”
“回去那个家?”苏近良满脸讥讽,“我觉得恶心。”
“所以你要看着京都那位占有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宋顗尘不愿看到自己的好友因为逃避而沉沦,“名利,地位,家产,甚至你母亲给你留的……”
他言不尽,但苏近良明白,他笑了笑,“我会是那样的懦夫吗?”
宋顗尘不再多言,“你心里有数便好。”
苏近良摆摆手,“不说这些扫兴的。”
他看着宋顗尘,勾起一个笑,“我听人说,你为了一个姑娘,大动干戈啊!”
宋顗尘无视他揶揄的语气,避重就轻地道:“宋州繁华,却有以打劫为生的匪寨,你觉得正常?”
苏近良认同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是该管管。”
随后又兴致勃勃地问:“那姑娘与你是什么干系……不,是你们,有什么干系?”
宋顗尘站起身,“我先走了,有消息后,你再派人将消息递来。”
说完,无视苏近良欲言又止地模样,径直走出了门,在酒楼门口,看着路上的行人,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裴迟桑,回宅子的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
果然,一直到入夜,赵卓与行风,都没有带来关于裴迟桑的半点消息。
他不禁思索,一个大活人,还能跑去哪儿呢?
裴迟桑并不知晓宋顗尘的担忧,她在山林里转了半日,都没有走出去,又累,又饿,现下终于支撑不住,在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树下坐了下来,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直想哭。
当时她在马车里醒来,迷糊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哥哥,又不要她了……
裴迟桑伤心欲绝,想回去找宋顗尘,但她知道赵卓是不会纵容她的,于是在混乱的打斗中,她一路跑进了山林里。
可如今,她走不出去了。
裴迟桑瞬间悲从中来,眼泪控制不住地扑簌扑簌往下掉,她抽噎着,一边抹泪一边喊哥哥,无边的孤寂与无助包围着她。
她正忘我地哭着时,突然,耳边传来簌簌地声音,她瞬间被吓得噤了声,霍地站了起来,左右张望着,但太阳已经落山,周围都昏暗下来,看不清楚,她咬着唇瓣,努力压抑着害怕又无助的哭声,凝神屏气地听着动静。
树下有许多枯枝落叶,其中一小块地方的落叶不知被什么东西钻过,发出响声,同时还伴随着呜呜的声音。
裴迟桑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地方,紧接着,她的眼睛亮了亮,有些惊讶,又有些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