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其实并不大热衷往前太子或其他人靠拢,他要的是报仇,杀了皇帝是报仇,灭了皇朝也是报仇。
魏褚说,他这样的不算是报仇,哪怕他杀了皇帝,薛家的罪名仍在,百年千年洗不掉,这样不行,他们要的是洗清掉薛家背负的罪名。
于是,他忍,忍着皇帝或明或暗的监视,忍着他幼小的弟弟早早的扛起担子,连该享受得到的疼爱都无法享受,忍着京中百姓对他的谩骂,也放纵自己顺服于越来越暴虐躁动的情绪。
因而癫狂,因而疯魔。
只因如此,皇帝才会放心,他们也才能有一丝喘息之机。
多久了?到底有多久,没有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了?这样不含恶意,纯粹感叹的话。
薛远山家的薛定。
他只是,薛远山的儿子,薛定啊!
薛定动了动嘴唇,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少年竖起手指搁在嘴唇边,朝他微微一笑,然后起身走开了。
薛定偏头看,他看到少年很快跟其他人打成一团,少年很会说话,许多人都喜欢他,加上……他是庞家人带来的,他要跟人打好关系再容易不过了。
接下来,少年没有再来找他,但在他离开的时候,有个不起眼的仆人给他递来一卷信纸。
薛定悄悄塞进袖中,然后离开了南安王府。
信是卫潜给的,他在信中表明了他的身份,并邀他一游。
薛定决定去,他很想知道卫潜打算跟他说什么,或者他打算邀他一起做什么。
这很重要,知道了他的目的,他们才能即使调整计划,以便于更好的达成目的。
七月十一,薛定外出了。
这跟以往悄悄出去不一样,这一次,他是正大光明出去的,他去了城外,说是去散心,一走就是好几天。
他走后,许久不曾在江栖迟面前露过面的杨嬷嬷来找她了,说是来禀告调教小丫头们的进展的。
说完了这事,她犹豫着不走,在江栖迟诧异的望过来的时候,她犹豫着问:“少夫人,听说少爷跟您吵架了?奴婢在外面听说,少爷在城外养了人,所以……才一直不回来,您……”
“您不去找一找?”
杨嬷嬷问的小心,也问的紧张,她的手指悄悄绞在一起,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
江栖迟瞧了她好几眼,然后说:“谁在外面胡说八道?”
说了之后,她又问杨嬷嬷:“你想我去找他?”
她直直的盯过去,清凌凌的眼神颇具压力,杨嬷嬷心一紧,莫名的就开始慌乱起来。
说起来,她慌乱也是有理由的,谁叫她本就用心不纯。
杨嬷嬷慌了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了,她十分气愤的说:“当然要去!少夫人啊!您就是心善,但再心善,也不能容着这事儿啊!要是少爷被那女子勾走了,您、您以后可怎么办?”
她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搞得江栖迟都不好继续做着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了。
江栖迟叹气,十分难过的说:“若是真的,那也是我的命。”
嗯?
什么玩意儿?
杨嬷嬷不敢置信,她根本不信她真是这样想的,她可是知道的,她在嫁进来的当天就跟薛定打了一架了!这样的人是好脾气的?
杨嬷嬷不信。
但不管她信不信,她都没打算继续跟她掰扯的。
江栖迟说:“行了,顾好你自己得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杨嬷嬷咬牙,最后转身走了,但她没有回小院,而是转到了后门,悄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