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炙烤着白骨,片刻功夫,白骨便开始有裂纹显现,伏羲圣皇不断盯着蔓延的裂缝,右手掐印变幻愈发频繁。裂纹维持大约两息时间,龙颈骨便崩成十几块小碎片。
女娲娘娘也立即收了社稷图,遮掩这种层面的推演,绕是她也不轻松,“卦象如何?”
伏羲圣皇一一拾起碎片,回道:“天机愈发混沌无常,我以你我之间的血亲联系为引,也只得到了两句与你近期有关的谶语。”
“什么谶语?”
“玉鼎拦路,彩石破局。”
“何解?”
伏羲圣皇摇摇头,“这我也不知,不过以你圣人修为,时机一到自会明悟。好了,这时候估摸着子受已经要到你庙中了,快去吧。”
女娲娘娘见伏羲已经起身送客,似乎不想再多言,她深知泄露天机会折人福寿,便也不多问,行了一礼后便消失在火云宫中,乘着鸾辇直往朝歌飞去。
女娲走后,伏羲便吐出一口鲜血来,两缕鬓发瞬间转为霜白,他踉跄走到这处名为圣宫,实为牢狱之地的边沿,倚栏而立,半晌才发出一声嗤笑,自语道:
“尔等当年以人间事人间决为由,先是逼我小妹困居三十三天外混沌之地,每逢千年寿诞方能回人间一次,又将我等三位人皇放逐到这火云洞,终身不得外出。如今倒好,想要把你们神仙杀劫引到人间来,呵,我岂能让你们如愿!”
——
且再说女娲娘娘辞了兄长后转瞬即至大商国界,却被一朵祥云挡住了去路,驾辇的碧霞童子回头禀道,“娘娘,是个道人,身边还站着两个小孩。”
“阐教玉鼎,见过娘娘圣驾。”
祥云上那道士自报了身家。
辇内女娲笑意玩味,“拦路鼎?本宫便看看你阐教到底有何算计。”
娘娘心念一动,体内第二元神出窍,离了肉身,直往朝歌地界飞去。
辇内娘娘则张口道,“你有何事。”
大别与方才火云洞内的柔声细语,此刻见着外人,女娲圣人的声音便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缥缈的虚妄。
玉鼎不过金仙修为,哪里察觉得到圣人手段,只是答道:“倒也无事,晚辈刚从蜀地收了个弟子,准备带回玉泉山授以道法,只是远远见了娘娘圣驾,便上前来问安。”
“哦?”
女娲娘娘的帘帐自动分离,见玉鼎身边那个男孩子不过十五六岁,气质却孤傲冷峻如冬日里的寒松,一身破旧衣衫,头发短碎,皮肤裸露处多有伤痕,但即便如此,身姿仍是挺拔似青竹,眉间阙庭更是有一道天生的金色竖痕,看起来颇为神异。
这孩子手里还紧紧牵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这女娃便胆小许多,见着生人连忙躲到哥哥身后。
女娲见着那玉鼎那恭谨之样只觉厌烦,对那天生三眼的孩子却颇为喜爱,右手轻飘飘抬起,杨戬兄妹身上的脏污与伤痕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柔声问道:“孩子,你唤何名?”
少年杨戬愣愣看着近处如此安详平和的面容,只觉万物都因她而失了颜色,她的目光与嗓音是如此仁慈,像极了脑海中中印象逐渐模糊的母亲,让自己不觉便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忍不住的想把这些年带着小妹四处流浪所遭受的苦楚都倾诉出来。
女娲感受到了这个少年的情绪,又把声音放缓了些,“不要害怕,孩子,吾乃女娲。”
杨戬到底不同寻常孩子心智,迅速回过神来,听得是女娲娘娘本尊,连忙拉着小妹就要跪了,道“杨戬见过女娲娘娘。”
切莫以为杨戬膝盖软,自打逃亡之后,不知多少次险些被打死饿死,他也从未向人低过头,只是眼前这位女娲娘娘,莫说是人族之母,就是这些年不知多少个日夜在女娲庙中栖身,就足矣让他一跪。
娘娘手一托,杨戬兄妹才跪一半,便复起身。
一旁玉鼎脸上挂着笑意,心中却是极为羞恼,自己便不能施法扫除杨戬身上的脏污旧疾么?还不是为了想带其回到玉泉山,待稍加考验后再以灵水为其沐浴,授他玉虚道袍,不然如何能体现出求仙之不易?如何让他心生感恩敬畏?现在倒好,好人全让你做了去!
这边女娲真身与少年杨戬说着话,另一边,第二元神已经悄然附身到女娲庙内的九丈金身之中。而此时人王子受也已然抵达庙宇门外,正从庙祝手中接过三支长香。这子受三十来岁模样,魁梧至极,猿臂蜂腰,浓眉阔脸,着紫袍金冠,龙行虎步往后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