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帝赦免之后,他又回到东海。这一次,他的身边不再有那些莺莺燕燕,亦不再日日沉溺于温柔乡,可是他依然没能戒酒。虽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可是不喝,又怎能缓解他心上的痛?
敖翔端起金樽何干最后一滴酒,眼角一扫,殿前闪过一个白色的倩影。那身段,那气息,竟然如此熟悉。
“玉儿”他忍不住放下酒杯,低低喊道。
可是下一秒,当他瞧清楚了白蛇夫人眼中的冰冷和失望之后,他立马自嘲地笑了笑,是了,她还是她,却再也不是他的玉儿。她是白蛇夫人,是他的庶母,更是他父亲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夫人。
“夫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敖翔不再看她,只是拿起一旁的酒壶,自顾自地斟满了,又旁若无人地品起酒来。
白蛇夫人撇下再南海水岸上与那冥人短兵相接的儿子,想要来求助敖翔,却发现他仍是躲在自己的宫中,醉生梦死。
说不上来是失望,是心碎,还是什么别的情愫,白蛇夫人只觉得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她狠狠抢走敖翔手中的酒杯,歇斯底里地开口道:“顺儿他出事了,那冥人攻来,他想要靠一己之力与那幽夜对战。那幽夜是什么人?他,绝对不是那幽夜的对手,去救救他,救救我的顺儿。”
敖翔只是看了看她,美丽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他想要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可手伸到一半,却终是觉得不妥,只是停在她耳畔,替她顺了顺因为赶路而微乱的发丝。
“原来是九弟出了事,那怪夫人会如此忧心。夫人请放心,父王一向对九弟疼爱有加,夫人去找父王,他定会出兵去南海相助的。”敖翔说着,又拿出一个新的酒杯,继续喝起酒来。
瞧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白蛇夫人再难冷静自持,她将手中的仙诀狠狠甩到他手中,泣声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顺儿为了克制那幽夜,使用了这龙凤双诀。可这龙凤双诀,需得是一双伴侣双修方可事半功倍,顺儿他一个人使出此法,一定是凶多吉少啊!”
虽有酒精作祟,敖翔还是听懂了白蛇夫人的话,九弟此刻身处险境。可是他不明白,为何此情此景,她不去向父王求助,而是巴巴跑来将这些告诉了自己?告诉了他,他又能如何呢?
“你希望我怎么做?”敖翔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拿着仙诀,口气极为平淡。
“去救他,去救他啊!”白蛇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敖翔却是嗤笑一声,反问道:“当日你对我那般绝情,今日,又凭什么要我舍命去救你那个宝贝儿子?”
他做梦都不会忘记,在他与凤飞霞的大婚宴上,她凭借着倾城一舞,成了父王的宠妃。自此之后,他只能远远望着她,看着她日日在自己父王的怀中巧笑倩兮,这是怎样非人的折磨?他的心痛,她可懂得其中万一?
“就凭你是他的父亲。顺儿他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白蛇夫人一字一顿地说着,话毕,已是泪如雨下。那一刻,她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倒在了满是酒痕的地上。
“你告诉我要与飞霞大婚,我本已经决定以死明志,可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无论你信与不信,那日,在你的大婚宴上,我本是想去告别的。后来的种种,并非我所愿,我只是想在这龙宫之中,保住自己,保住我们的儿子。”
白蛇夫人一席话,顿时让敖翔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他曾问过她,为何如此狠心?原来,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孽。
他心疼地抱起她柔软的身子,就像万年之前他们真心相许之时那样。那一刻,他忘记了所有的禁忌,只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玉儿,终是我辜负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顺儿带回来,将我们的儿子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