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俭正思量着想看看那具尸体,忽然听到走廊里有人说话,没一会儿,就见一群衙役走过来,打开了他所在的牢门。
“知县大人要审你,跟我们走!”
看着蹲在墙角的陆俭,一个衙役冷声说道,还没等陆俭反应过来,就有两人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提起来。
他先前被抓来的时候原本就该上堂受审,据说因为证人没到,所以才让他在牢房里关了一会儿,看现在的样子,估计是证人到了。
被人像小鸡仔一样提出牢房,陆俭心里很不爽,但他并没有因此挣扎,因为他知道这是无用的。
与其做无用的挣扎徒惹人厌,不如利用这点时间抓紧想想上堂之后该怎么应对。
虽然不认为自己三拳就能打死一个人,但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个杀人嫌犯啊,要想脱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好不容易重生到这北宋,还得了一副健全的躯体,陆俭想切身感受的是宋朝著名的勾栏瓦舍花花世界,而不是漆黑的大牢和冰冷的铡刀。
被架着两条手臂,看着走廊两旁的监牢徐徐后退,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焦灼起来。
...........
张运,字明远,是这睢宁县的知县。
睢宁是个小县,人数不足五百户,地方虽小,民风还算淳朴,自张运上任至今已两年有余,两年来,民众之间虽偶有争执,但大多都是口角之争,小打小闹。
在这种地方,强人劫道,飞贼窃户就算是大案要案了,死人的冲突基本没有发生过。
但是没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这不,昨天就发生了一起冲突致死案件,这让从未处理过这种案件的张运颇为恼火。
今天早上接到报案之后,他立刻就派人去抓捕嫌犯,又令人在各处搜集证据,为下午的升堂做准备。
“元康,都妥当了吧?”
现年三十五岁的张运身材微微发福,可以想见他在这知县任确实没有什么劳心的事儿。
嘴角上续着两条胡须,也许是因为他脸大的缘故,显得有些稀薄,但他浓眉大眼,五官还算端正,眉宇之间,隐隐可见几分昔年的轩昂之气。
坐在县衙内堂之中,他抿了一口茶,朝身旁一个穿着官服,约不惑之年的男子问道。
这男子名叫梁正臣,表字元康,乃是睢宁县的县尉,同时,也是知县张运的左膀右臂。
“回大人,嫌犯、死者家属、证人均已到齐。”
听到知县问话,梁正臣拱手说道,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
“既然都到了,那就升堂吧。”张运说着,缓缓起身,朝公堂行来。
“威武~~~~”
在“威武!”和杀威棒捣地的混杂声中,陆俭被带到公堂之上,他看到堂下不知何时已经跪着一个妇人和一个男子。
“跪下!”
刚被人放下,陆俭还没来得及打量公堂是什么样子,耳边就响起一道厉喝,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然后便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上。
“嘶~~”
膝盖有些疼。
他转头扫了一眼那推他的衙役,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埋怨,犯得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跪。
陆俭心中嘀咕道。
“砰!”
惊堂木的声音响起。
“嫌犯陆俭!你可知罪?”
张运已经看过状纸,也知道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所以省去了繁琐的步骤,直接向陆俭问罪。
“回大人,我.......草民不知。”
陆俭脱口就想说自己不知道,但话没说完,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在脑海里找了个符合这个时代的词语。
“大胆!你到薛家村村民薛成家中寻衅,打死薛家长工韩福,这罪你不知道么?”
一声厉喝传来,却不是张运的声音,说话的是坐在张运左下方的梁正臣,只见他眼神犀利的紧盯着陆俭,那张皱着眉头的国字脸,此刻显得极有威严。
县尉的职司本是掌部辖弓手,兵士巡警,抓捕贼犯,维持治安等。县里出了案子,抓人是他的事儿,但审人却不关他的事儿。
他以县尉的身份,竟然与知县同堂审案,已是不该,在知县大人的公堂上厉声呵斥嫌犯,更属僭越。
可是他的这一行为,却并未引起公堂上的人注意,好像这些人都司空见惯了似的。
就连知县张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眼梁正臣,并没有呵斥他的意思。
这一切着实有些古怪,不过陆俭当然看不出来。
他虽然不知道吼自己的是谁,但看对方也在公堂上头坐着,猜测必然是个当官的,对方话音落下,他便急忙说道:“大人明查,草民是冤枉的。”
陆俭的这一声大人叫的是梁正臣,梁正臣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却没有人注意到,张运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