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走了，安静的躺在床上，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妇人趴在床头，抱着他的身体嚎啕大哭。

从宫里调过来的太医们战战兢兢的排成一排，在曹操面前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数着脚边的蚂蚁。

因为他太平静，仿佛并没有为了郭嘉的离世而感到痛苦和悲伤，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曹操才是最可怕的。

幸运的是，曹操并没有为难他们。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仍然在和鬼神挂钩，华佗简单的手术构思也会被当成谋杀的手段，想依靠他们救活郭嘉，还不如诚心烧香拜佛。

赶走了太医，郭嘉府上接二连三的来了很多人，荀彧，荀攸，程昱等等，连同数不清的达官贵人拥堵在门口。

“滚！通通让他们滚！”曹操怒喝一声，片刻后没有了嘈杂的喧闹声，贵族们吓得魂不守舍，放下一堆值钱的物件，头也不敢回。

接下来还是按照流程走下去，宦官们准备好白巾，将整个府上挂满了白布，点燃蜡烛后，整座许昌都变得明亮了一丝。

默默的看着郭嘉被抬进棺材，曹操默不作声，袖袍下的拳头捏的紧紧的，仿佛快要挤出掌心的肉来。

很快，府上被一阵哭声淹没。

曹操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转身前往书房。刚要起身，曹丕便小心翼翼来到身边，低声安慰道：“父亲不必太过伤心，军师若知父亲如此悲伤，定含笑九泉之下。”

这是曹丕难得能和父亲说上话的机会，暗中注意到曹操的情绪不稳定，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上前安抚一二。

没想到曹操压根没听进去，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他，“哼”了一声，转身便大步离开。

“叫曹植过来。”

走到门口，曹操突然回头对着亲兵说了一句，便再没了动静。

这一幕自然是被曹丕看在眼里，望着老三抹了抹眼泪，应了一声便急忙跟上，心底暗自恼怒，“装什么孝子，哼！”

往往人在伤心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对于别人来说曹操这会儿是洪水猛兽，冷不丁的赐你一死，但对曹植来说，这是自己谋权的一个好机会。

如果真的一辈子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那哪儿来的可乘之机？

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左慈猫腰来到书房，轻轻带上房门。曹操正襟危坐，面前摆放着一本破旧不堪的卷轴，仿佛没看到左慈一样，轻轻的擦拭上面的灰尘。

左慈低着头，恭敬的跪在地上，一时间也没注意到曹操的举动。

父子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想着心事，一时竟有些安静的可怕。

还是左慈率先忍不住，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一方面是来自曹植灵魂深处对父亲的敬畏，还有就是出于本能的警惕。

“父亲，叫植儿过来是……”

打破了原有的寂静，曹操叹了口气，翻开卷轴，冷眼望着他，沉声问道：“这书，你是不是看过？”

左慈心中一惊，急忙抬头望去，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曹操还是发现了什么，他手中的卷轴，正是自己偷窥的《奇门遁甲的残篇。

哪怕心中洪水滔天，左慈依旧暗中紧咬舌尖，一口咬定，只说没看过。

这下他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世人都说曹操多疑，居然能在郭嘉的书房中注意到这本平平无奇的古书。

就这样，二人又开始对峙起来。曹操手指轻轻叩打桌面，发出阵阵响声，如同紧盯猎物般死死盯着曹植，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看过，以你的聪明才智，也一定能够理解这本书讲的什么意思，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答案，我想听你说一次实话。”

如果曹操生活在现代，一定是位出色的刑警，光是这样的威压，恐怕大多数犯人都会如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