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一怔,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微俯了身子,说:“不好意思,我之前以为您与朋友是新客,想提供酒品建议来的……”
“那你其实很适合这份工作,用心,而且很有观察力。”尽管观察得并不正确,“你能清楚知道范蔚然的优点,这就说明你其实很明确地知道皿禾需要的是什么,既然如此,其实你比你学长要更适合皿禾,他是在利用皿禾给他的条件,而你是能为皿禾创造条件的人。”
小方先是恍惚,随即惊愕,最后似懂非懂地静默无声了。
“哈,其实这样也挺好喝,我下次再要葡萄柚。”顾赋之按开圆珠笔,将记录本往后翻过好几页来间隔,看一眼呐呐的兼职学生,就低头兴致勃勃地继续记写了起来。
小方这才浑身,望了一眼这在酒吧吧台严谨写字的怪人,不敢再看楚陶然,拿着托盘快步走了。
“范蔚然是你熟人?”顾赋之问道。
“不是。”
“那就是仇人。”
“一个本科学生而已。”
“嗯?”他朝在远处忙碌的小方望上一眼,道,“那这个学生有点东西,竟然连你都注意到他,他怎么了?你这么不希望他在皿禾工作?”
楚陶然移过高脚杯,饮用一口,威士忌的辛辣渗进唇舌,他眉间一挑,这杯曼哈顿的调配,竟然是选用蓝莓做的果味,抛却了柠檬或者樱桃的平俗,果香甜味更少,只借着蓝莓,味蕾上残存了一丝高傲的清冽。因此酒色暖意更少,由橙黄而偏于阴冷色调,在吧台光线下,透光成了棕蓝。
层次新奇,但要说有多高明也不见得,蓝莓的滋味毕竟没有多么浓郁,几乎是配不上、也压不住威士忌的霸道。但如果这是设计来给戚蓝的,那可能独独只有戚蓝最支持这一创新。
范蔚然确实极为识趣。
看到顾赋之唇边也是一抹了然的微笑,楚陶然放下高脚杯,挑眉反问:“你知道戚蓝为什么要用范蔚然?”
“去年有次来,见过那孩子一次,很机灵。”顾赋之叩叩桌面,已经表意清晰,“是很适合酒吧工作的那种机灵。”
季月与戚蓝的皿禾,看起来就像一个有些地方精心布置,有些地方任其恣肆的葱茏花房,既然花草生香,暖意混沌,那必然是少不了蝴蝶蜜蜂。而范蔚然恰好就是一个与花房匹配度极高的年轻人,他在惯于使用花花手段,也就既能是蝴蝶,又能是蜜蜂。
刚好戚蓝需要蜜蜂做手下,又希望花房能蝶影呼应。
“年轻人该有更高的追求。”
顾赋之笑了笑:“你进取你的,别人游戏别人的,再努力,金字塔顶尖也就是那么一两号人物,换个层次目标,也十分划算。”
听此,楚陶然问:“你当初是为什么要转专业?”
“你查过我。”顾赋之咬字极重,语调和表情却极其随和,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江依依不可能和你细聊她的医生。”
“我也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她的主治医生,毕竟少了六年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