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琛啊,你也从我这儿学过些东西,算起来我也可以是你个半调子的师父。现在你又称我一声明远兄,我也就不把你当外人。”刘景卿一双桃花眼忽然正色了起来,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神色仿佛如一层皮就那么不知不觉地退掉了,“侯爷的脾气你是清楚的。我也不瞒你,当年小婉就是一步踏错从而招至杀身之祸,至今生死不明,我是她师父,我心里的痛一点不比你少。只是我清楚,当年她出了府,我便就当她是死了。活着也是死了。”刘景卿看了看窗外,也是这样的秋日,小婉匆匆地跑来找他,他便知道出事了。
“明远兄……”
刘景卿摇了摇手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道:“阿琛啊,我早知你对小婉一片情深。只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绑你在这。自然啦,我现在的身手绑你恐也是不易。但你也要清楚,你若走了不仅仅是你失去了前程,这一屋子的人也要跟着你遭殃甚或丢掉性命。离开的路是要用血铺成的,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你若走了,叶琛便就也是死了。我不想你重蹈小婉的复辙,我亦不想再失去个朋友。这事间已经够苦的了,我也着实有些累了。但是说到底,人各有志,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刘景卿说完便倚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眼重又眯了起来。
刘景卿今天来没有戴着他外出惯常戴的人皮面具。他对他叶琛一片坦诚,也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叶琛低头喝了口茶。刘景卿就这么在旁边看着自己,虽说他眯着眼,但是他这看人的功夫也可以说数一数二,稍有破绽便能察觉出异样。有时候叶琛自己也搞不清楚,交了个这样的朋友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他说……他说自慕容婉出府他便认定她死了?”叶琛喝着茶水突然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听说大婚那天侯爷为我订的戏班是慕容十七那主仆二人。这十七公子二人脾气古怪,此番因着侯爷的面子来我瑜洲城,想必也能让明远兄一饱眼福吧。”
“这话倒是不假。我还没看过这小子呢。这几年光听别人吹了,神的跟什么似的。”刘景卿点了点头,他对慕容十七也着实感兴趣。
小婉走后没多久江湖上便横空出现了这号人物。巧的是,他也复姓慕容。前几年侯爷私下里可没少调查他,只是不知这小子是隐瞒的本事极好还是本来就与慕容婉无半分关系,硬是没让侯爷查出什么东西。此番相邀慕容十七,想来也并不简单。
叶琛打量着刘景卿,见他有几分心动便道:“正巧前几日小弟散心到苏姐处见到了这位小哥,便带他回府了。明远兄,他俩似乎有……”
“什么?”刘景卿不由得一惊,但也只是一瞬。他惊的不是慕容十七现在府上,而是苏眉居然也掺和到这些事情历来。
“阿眉啊阿眉,我好不容易把你从侯爷的眼里摘出去,你怎么……怎么又搅和进来了?还是……”刘景卿低头不再看叶琛,右手摊开,默默地看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在瘦长的手掌上狰狞地扭曲着。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躲不掉,那携手相伴想来也是美事一桩。阿眉,有我在你便安心吧。”刘景卿的手掌缓缓握了起来,脸上恢复了来时浅浅的笑容,“阿琛,不知今日我可否有幸去见见这位十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