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正好是每天被石子打醒的时候。
背篓里装了一半野果,仓促之间并没有采得足够。
道士看到易恒走来,并无任何表示。
缓缓站起身,口中念念有词,右手伸在头上,掌心对着头顶一挥,感觉一股气流从头至脚而过,道士全身尘土一扫而光,仿佛洗了个澡,换了套衣装。
易恒见怪不怪,虽然很是羡慕,但岂敢多问?务必尽量让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
下山的路仿佛要慢了很多,两天之后,终于上了大路。
说是大路,其实并不平缓,坑坑洼洼,石头包包随时可见,仅能四人并行,勉强能通过两辆马车,但这对山里无路可走的情况来说,算是天壤之别了。
所以道士竟然没有歇息,哪怕天色已晚,仅靠着月光,顺着大路向前走去。
易恒在道士后面看着道士背影,不像在山林里忽上忽下,左拐右拐,道士在这大路上走得竟是如此洒脱,略宽的道士服随着夜风轻摆,瘦高的背影像是随时与夜色融入一体。
他迅速跟了上去,只是早已褴褛的军服,像一些布条一样挂在身上,裤子稍好,起码还能看出是裤子,鞋子早已破得无法穿,只有用野草勉强捆着。
背上的背篓还在,野果还多,足够吃一两天,但自从道士伤势稳定之后,食物似乎不再是道士担心的事情。
脸上汗水尘土夹杂在狰狞的疤痕之间,浑身伤痕累累,急切地向道士追去。
不用与道士的出尘和洒脱相比,易恒现在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山贼,而且还是穷凶恶极的那种,但他深深知道,他这凶恶的山贼,随时随地会被道士随手灭杀掉,道士才是真正的山贼。
所以,不敢远也不敢近,遥遥跟着道士。
道士在脑海留下的东西还没有驱除,虽然没感觉到什么不适,但修仙者的厉害早就让他不敢造次。
灵气的感应还没得半分谱,虽然口诀有了,但不知何时能修成,一旦离开了这个道士,往后能否还会遇到修仙者,能否踏上修仙路还真难说。
所以他远远跟着。
既害怕失了性命,又想追寻这难得的修仙机会。
不知是道士腿伤已好,还是大路易行,这一赶路竟然连续了两个时辰。
等月亮偏西的时候,道士自顾在路旁找个避风的大石盘腿坐了下来,像是修炼又像是要睡觉。
易恒巴不得早点休息,长时间的赶路让他自以为强健的体魄都有点吃不消。
鞋子上捆着的野草早就磨断掉了,两只鞋子都已不堪再穿,左脚脚指头全部露了出来,右脚脚后跟早已张裂,本身这鞋子是粗布缝制,能坚持那么多天算是不错了。
索性丢掉身上已经变成布条的衣服,索性丢掉穿不如不穿的鞋子,光着上身,光着脚丫,也懒得打坐,就这样横躺在路边草丛里呼呼睡去。
西沉的月亮钻进乌云,秋风渐凉,偶尔落下的雨滴滴在着黑暗的大地,也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但沉睡中的他竟然毫无知觉。
卯时未到,易恒却已醒来。
被雨水淋醒的他还未找到躲雨的地方就全身淋湿,不知不觉,雨竟然急切起来。
四周并无躲避之处,他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有心去和道士靠着大石头,又被心里的恐惧否定。
看着道士仍然安详盘腿而坐,周围雨水丝毫不侵,他再次感到修仙者的神奇。
于是乎再次点燃修仙的激情,在雨中盘腿而坐。
“也许雨中更能感应到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