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一种名叫“寸冬”的毒,这毒令他头脑混乱,四肢发烫,心中颤抖,可他却甘之如饴。
空青本想帮她把凤冠取下来,可寸冬却说忍受了一整天,不就是为了掀盖头那一刻吗?如今盖头都没掀又怎么能取下来呢?这一整天的罪不就都白受了吗?
空青说自己已经掀了盖头了,所以她不用再顶着重重的凤冠为难自己。寸冬说这不算掀盖头,掀盖头是要用喜秤挑开的。空青说用手也一样,寸冬说没有宾客见证的不作数,要在宾客和喜娘的见证下掀开才算是礼成,空青说你是嫁给我的,只需要给我看就可以了不需要见证,寸冬说你给我滚出去。
随着身后传来的响声,空青被寸冬手脚并用的给推出了新房。
见寸冬是真的恼了,空青也不敢再激她,只能回前厅陪宾客喝酒,等待着喜娘传唤,然后再众宾客的见证下,用喜秤挑开盖头。
心累
果然一进门就被一群人包围住,问他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又说今晚要把他灌醉,让他醉到爬都爬不起来。
可这些个文官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空青是个武官,还是个武功高强的武官,他可以用内力把喝进去的就排出体外,而文官就不行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文官们醉成一群狗,趴在桌上一言不发,呼呼大睡,空青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眼底清明,半分醉意也没有。
最后掀盖头的时候活生生的少了一半人。
掀了盖头以后喜娘道:“新娘一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刚才我让府中的小厮去包了几个饺子,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刚说完半夏就端着饺子递给喜娘。
喜娘结果饺子,半跪在寸冬面前“您张嘴,我喂您吃!”
寸冬不疑有他,张嘴就接住了喜娘喂的饺子,下一秒眉头紧锁着看向喜娘,强压住心底的不适。
喜娘仿佛没有看见寸冬的脸色般,“生不生?”
听见喜娘问生不生,寸冬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饺子是生的,子孙子饺,新婚之夜吃生饺子,说一个生字,就代表生一个子嗣。寸冬心中微动,没有接话。
喜娘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害羞了,又笑眯眯的夹起第二个饺子喂到寸冬嘴边,“没事,再吃一个!”
寸冬皱着眉,本不想接这饺子,奈何喜娘又蹦出一句,“新娘子害羞了!没事!再吃一个,大家都等着呢。”
喜娘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寸冬这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哪里有她圆滑?寸冬不过微微皱眉她便看出来了,这新娘子分明就是不愿说那个生字,所以她才故意说了句大家都等着呢,明面上是大家都等着看她的喜事,可寸冬明白,喜娘是在告诉她,大家都看着呢,你若不吃便是下将军府的门面。
所以这个饺子,她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就凭这些宾客,她也必须得吃!
暗暗深吸了几口气,压住那股想吐的冲动,再一次张口接住了饺子。
喜娘又问:“生不生?”
寸冬好不容易将那半生的饺子给咽下去,胃里翻涌又不能在人前失仪,只能强忍着难受,平息胃里的不适。
“没熟。”寸冬语气有些冷淡。
不知何时,额头布满了汗珠,后背的冷汗浸湿了婚服,可寸冬依旧坐的笔直。
空青本在倒合卺酒,寸冬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疑惑的回头。
入目便是一张苍白的脸,额头、鼻翼皆是冷汗,寸冬笔直的坐在喜床中央,呼吸有些紊乱,隐隐带着颤抖。
喜娘也没想到寸冬会这么不给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没熟,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自己不愿意给将军生孩子吗?她是喜娘,她经手的新人发生这种事,对她的风评也是有影响的,喜娘冷着脸将饺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碗和桌子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喜娘正要开口说话,空青放下合卺酒朝他们走来,“发生什么事了。”
空青也冷着一张脸,语气也带着浓浓的不满之意。
喜娘以为空青是听见了寸冬的话才冷了脸,当下就不满道:“将军,这新娘子吃子孙子饺可是祖辈上就传下来的规矩!将军夫人实在有些目无尊长!小的虽然比不得夫人身份尊贵可好歹也是长辈!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说这子孙子饺没熟,小的身份卑微可以不计较。可夫人这话是在打将军您的脸面啊!”
空青没有回答喜娘的话,而是将那碗饺子端起来看了看,然后再众人惊愕的表情中舀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的确没熟。”空青神情冷漠的将饺子又放回了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喜娘:“你说,你是谁的长辈?”
喜娘还没反应过来,空青又是一句“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自称是夫人的长辈?”
喜娘浑身一抖,连忙跪下请罪:“小人一时失言!请将军、将军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不仅是喜娘被震惊了,宾客被震惊了,就连寸冬也被空青的话吓到。
京中谁人不知她是个病秧子?个个在身后说她是个药罐子,短命鬼,是到太傅府中讨债的,世人皆知,太傅嫡女是个短命的,护不了自己也生不出孩子。
是的,生不出孩子。
她心疾严重,自己尚且无法安好,又如何生养子嗣?
明明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可今日端出这子孙子饺是何意?意在羞辱她!
看着空青的背影,他为自己出气的样子,鼻子一酸,不争气的开始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