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出去一趟,万一路上生病了,哪有在山庄方便。”诸葛亮皱眉,“臣以为,还是算了吧。”
“先生,”阿斗微微抬眸,“前世,弟子先是不能出成都皇宫,出门几次,便被劝诫的奏表堆满书案,后来,后来自然也是不能随意出行的。今生,好不容易没了身份的限制,难道还是只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吗。”阿斗语调之中颇有些幽怨之意,两辈子加起来,他走的最远的路,怕也就是成都到洛阳的那一段了。
诸葛亮叹息一声,“好吧,主公说得也没错,这样,等到今年秋天学生们一走,臣陪主公出去走走,但,时间不能太久,就半个月,主公以为如何?”
“多谢先生!”阿斗喜出望外,笑着起身,敛衽一揖,吓得诸葛亮连忙侧过身。然而,站定之后,看着微笑的阿斗,诸葛亮也忍不住露出苦笑,自家主公是不是也太好养了点,多大个人了,就这点追求?
“你家先生同意你出门了?”当夜两人幽会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依依一愣,“不是吧,他不是一直恨不得把你圈起来养吗……”
“依依,你说话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这个字的读音问题……”人家读圈字,读的是圆圈的音,自家媳妇读圈字,读得居然是圈养的音。阿斗苦笑,“那什么,你这么念实在是让我觉得先生是不是在把我当猪养……”
“我看差不多了,他不是恨不得你每天除了窝在房间里读书之外什么都不要干吗,养点膘出来更好!我跟四哥出门的时候还遇见了甘刺史,他给我们说,你诗词文章写得也不怎么样。那你念这十几年的书,到底是念了些什么啊?他可是能教出进士的人,天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不好好教你的!”依依说着,还捏了捏阿斗本就没几两肉的胳膊,“我说,阿斗哥哥,你已经不小了,也该替自己想想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养你这十年的。”
“依依,”阿斗轻轻摇摇头,他当然知道自家媳妇一直都不喜欢先生,所以对任何说先生坏话的人都带了几分亲近,但,“先生不会害我,的确现在你还不清楚,但,依依,无论如何都不要怀疑先生,无论先生做了什么,一定都是为我好。”
“你倒是向着你家先生。”提起诸葛亮,依依每每都是满肚子的火,背对着阿斗坐在胡床上,依依双手环胸,“我问你,如果我跟你家先生同时遇险,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救谁?”原本四哥的原版是母亲和妻子,但,自家夫君貌似父母双亡,这未来婆婆的位置嘛,就让他那个先生来顶吧。
“先生肯定能救你出来的,依依。”阿斗微微一笑,将撒娇的恋人揽入怀中,“就算他再怎么不想要你嫁给我,也绝不会对你见死不救。”
“总之你家先生就是什么都行,”依依打落阿斗的手,“你再这么说他,我不理你了信不信!”
“还真恼了?”阿斗无奈的苦笑,加大了力道揽住依依,让对方无法从自己怀里挣开,“依依,对我而言,你和先生都是最重要的人,别让我做选择题,好吗。”
“我!好吧……”眼看着爱人这样近乎于恳求的神态,依依心里也就软了,靠在阿斗肩头,“对了,我来是要跟你说,过一阵,我又要出去了,记得想我。”
“又要出去?”阿斗微微皱了皱眉,“你知不知道上次几个月没见到你,我有多难熬。”再出事了怎么办?
“我出门是要办事的啊,”依依抬头,前额抵上阿斗的额头,“事情还没办完,回家当然也不能舒服太久,放心吧,今年十月我三哥说不定就要赴京赶考,三嫂也差不多那时候临盆,到时候,我肯定会回来的。”
“这么看来,到时候你们家可得双喜临门。”阿斗微微一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恨不得把依依揉进自己怀里,“早点回来,依依。”
“我也想早点回来,但,也要看上天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依依抬眸,似乎稍微纠结了一下,还是在阿斗的侧脸留下一吻。
直到依依的身影彻底消失,阿斗还愣愣的没回过神,直到一阵堪称粗鲁的敲门声响起。
“公嗣,”阿斗打开门,程悦脸色惨白,唇色已经近乎于紫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匣,推到阿斗面前,“这个给你,打开看看。”
“你怎么了?”眼看程悦摇摇欲坠的模样,阿斗当然没心思再看自己手里那个简陋的盒子里到底装得什么东西,随手一扔,连忙扶住程悦,“程姑娘?”
“我有点累而已,没事的。”程悦闭上眼,直接栽倒在地上,阿斗一愣,手忙脚乱的又是扶程悦的肩又是掐人中,“程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了?”然而,任阿斗再怎么折腾,程悦都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可恶,怎么偏偏是这会儿。”阿斗举目四顾,自己为了跟依依见面,专门在每天这时候把所有人都调走,就连一直守着自己的郭攸之,此刻也不知去向。要让自己一个人把程悦扛到房间里,实在是有点困难,可,把程悦放就在门口?阿斗还没这么没人性。
“这是出什么事了?”霍太公一见郭攸之居然去找了自家儿子,就觉得这个小孩子这会儿没准就落单了,那可是自己找他摊牌的最好时机而且,甘霖也已经把阿斗的住处详细给他说过,找到那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霍太公!”阿斗舒了口气,就算来者不善,来个人也好,“劳烦霍太公帮帮我,先把这姑娘扶到我床上,然后我去找攸之请大夫。”
“你院子里怎么会有个女人?”霍太公回想起儿子给自己特意嘱咐过的事情,看着阿斗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这孩子虽说才十三四岁,但,谁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空穴来风。
“这都是小事,现在救人最重要,霍太公,有劳了。”自己对女人的忌讳绝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话题,阿斗不想再提,语调也不由强硬了些。
霍太公一怔,再度打量了一眼阿斗,随后苦笑着摇摇头,自己敢是魔怔了,这个温和到有些懦弱还身体不好的小孩子身上,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人主之气。救人要紧,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更何况自己都一个糟老头子了,也没什么好防的。霍太公俯下身,将程悦抱在怀里,踏步走进阿斗的卧室,皱眉打量了一眼虽然简陋但也算是雅致的房间,“这是,书房?”
“床在里面,霍太公跟我来。”阿斗率先走进室内,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榻,霍太公将程悦放下,大概看了一眼,“这姑娘,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严重吗?”阿斗皱眉,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跑到哪儿去了。
“你还是赶紧让人叫大夫来吧。”霍太公给程悦盖好被子,“我不通医术,也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好,”阿斗点头,“我去找攸之,让他请大夫去。”
“演长在阿弋那边,伯约也是,你家先生上课去了。”人命关天,霍太公也不想阿斗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多谢。”眼看阿斗点了个头就出了院门。霍太公不由皱眉,这么一个连在长辈面前作揖趋走和叉手侍立这么简单的礼数都不懂的小家伙,真的有十几岁了?这点礼数连自家几岁小孩子都不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