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决定在傅家故乡山东泰安,乘机会一游东岳泰山。歌茹和如鸳都没游过泰山。歌茹打算登泰山看日出,于是决定在山顶过夜。他们早晨十点到了泰安。轿夫去催他们午饭后立即动身时,他们已经休息了两个钟头。
在过去,登泰山的路的保养维护,一则来自政府的经费,一则由私人捐献,才使宽广的石头路一直完好整齐。过去两千年来,皇帝屡屡举行封山大典,以示对泰山的尊崇;多少世纪来的诗人,好多作出诗歌,赞美泰山,刻在岩石之上,一直留至今日。历史渐久,古物渐多,民俗传闻亦渐富,香客的故事口耳相传,越使圣山生色。从“孔子登山处”的“第一天门”,经过半途中的“第二天门”,一直到山顶的“南天门”,一路上都有极其方便的休息处所和里程碑石。
歌茹这一批人共乘用了七顶轿,另外还有两个挑夫挑着他们过夜要用的铺盖。天是多云,所以大家都感觉凉爽舒适,尤以对轿夫为然。巨大的圆石,由多年溪流的冲激,已经光滑圆润,错落躺在路旁的沟渠之中,半露在外面,半浸在水中,看来像是水牛,又像河马。
歌茹登泰山,从来没有像这一次在青年群中这么轻松愉快。这泰山,正是她在童年时和如鸳辩论的那个泰山。如鸳的泰山之游,还是生平第一次,歌茹可以看得出她脸上的兴奋。
自寺院再往上行,风景越险怪,越雄壮,路旁翠柏夹道,远处山峰上怪岩奇石如野兽蹲伏,姿势各异。过了水帘洞,见一飞瀑,高在顶端,水势下落,恍若银屏,水星飞溅,人衣尽湿。在歇马崖,轿夫停轿,暂息片刻,他们就在附近漫步,回顾远处来时蜿蜒的山路。路旁溪沟的水清澈可喜,福少爷就脱下鞋袜,涉水而行,别的男人也涉水相随,歌茹和如鸳则在岸上徘徊。
福少爷向她们喊说:“下来。”
歌茹从来没想到要到溪流里去,如鸳因为自己想下去,就对歌茹说:“下去。”
歌茹说:“你若敢下去,我就下去。”
福少爷说:“下来吧,大家。好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