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的机场,来来往往的人们拖着行李,匆忙地寻找着登机口,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候机区角落里的苏宜,她低垂着头,几缕长发垂到眼前遮挡住了她的视线,也阻止了他人看她的机会。
十五分钟前,苏宜的父母将她送到机场。
“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跟同学处好关系,有什么事都相互照应着。”眼睛红肿的苏母伸手理了理苏宜的长发。
旁边站着的苏父扭过了头,不让眼泪掉在女儿面前。
捧在手心里十八年的女儿要出国读书了,怎能不难过。
“好了妈,这些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磨起茧子了。时间不多了,我要登机了,你们快回去吧,回去的时候车慢点开啊。”苏宜接过苏父手中的箱子,“爸,我不在家你要多陪陪我妈,少出去喝酒。”
“嗯。”只发出一个音节的苏佑欢,本来控制差不多的情绪突然崩溃,瞬间泪流满面,“澳洲那面你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多长点心眼,千万别被别人骗了。”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点在苏佑欢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哽咽的声音一出,苏宜心底更是湿漉漉的难受。
“好了爸,我知道”压抑住内心的不舍,苏宜上前抱住了爸妈,“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松开爸妈,拿起行李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因为怕被泪水沾湿的面孔引来爸妈的担忧与不舍。
出国留学本不在苏家的计划中,苏宜在高中时一直名列前茅,偏偏高考那天赶上例假,在考场中都快痛晕的苏宜自然不能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比模拟考试少考了将近一百分。而苏父苏母又不忍心让女儿重遭一遍高三的摧残,只好将女儿送到国外,花更多的钱来为女儿搏一个更好的文凭。
苏家并不是大户人家,苏父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厂,收入算是D市的中上游,只不过女儿这一出国,所有的开销都要乘以五,再加上高昂的学费,着实是给苏家一个不小的负担。
但苏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苏父苏母全部心血都在苏宜身上,为她花费再多也在所不惜。
苏宜登上飞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透过舷窗看向外面,天气很好,天好像水洗过的蓝, 她喃喃道“再见,中国。”
飞行的途中甚是枯燥,但苏宜却很善于对付这种无聊的时刻,捧着一本木心诗集看的津津有味。
坐在她身边的中年女人侧头看了看苏宜手中的书,“小姑娘,喜欢木心的诗啊”
“他是我最喜欢的诗人。”苏宜抬起头,浅笑回答着女人的话,客气而不失礼貌。
“一个人去墨尔本?是去上学吗?”
“嗯。”
女人见没什么话题可聊,坐在位置上发了会呆,向空姐要了条毯子,很快便酣睡起来。
苏宜看了一会书,眼睛有些发酸,她揉了揉太阳穴,拉开遮光板向外看去,阳光将眼睛刺痛,苏宜眯了眯眼。
她很喜欢坐在飞机上俯视世界,以另一个视角感受这个世界,仿佛自己也像云一样轻飘飘的。
22个小时过去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宜被飞机中的广播声扰醒,飞机马上就要落地了。
今天的墨尔本不是个好天气,阴沉沉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苏宜揉了揉脸,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顺便叫醒了旁边那个已经睡了不知多少觉的女人。女人擦了一把嘴边的口水,神志似乎还没清醒,“咱们在哪了?”
苏宜看了眼窗外,声音温柔清冷,“墨尔本。”
......
下了飞机,苏宜一个人拖着两个大箱子向接机的人群处走去。还没走到跟前便听到一声嘹亮的“苏宜!在这呢!”。
王梦瑶将墨镜从脸上摘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媚眼如丝,唇红齿白。她一边大声喊着苏宜的名字,一边拼命地招着手。身边的老外都用嫌弃的眼光看着她,苏宜恨不得装作不认识她转身就走。
王梦瑶是苏宜的闺蜜,她高中时就来了墨尔本,两人的联系一直没断。很巧的是,她和苏宜考了同一所大学,两个漂泊异乡的游子总算有了那么点寄托。
“瑶瑶,半年不见,你的嗓门还是那么大,我坐在飞机上都能听见了。”苏宜不禁吐槽到。
王梦瑶接过苏宜手中的箱子,“诶呀,我那不是怕你听不见吗。走吧,车在停车场,姐姐我先领你去吃饭,好好给你接个风。”
“你会开车了?”苏宜惊讶地看着王梦瑶。
“当然,你以为我只会勾搭小白人啊,我这驾照可是一次性就考了下来的,厉害吧。”
王梦瑶对于美男的追求简直胜于小蝌蚪对妈妈的渴望,她身边的男朋友,都是以打计算的。
王梦瑶能收获这么多追求者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仅因为她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庞,更因为她绝好的身材,胸大腰细,翘臀长腿。
苏宜曾说过,如果她是男孩子,她肯定也会喜欢王梦瑶这样的女生。
王梦瑶的车开得并不快,不像她张扬的性格,反而很沉稳。
有一次苏宜问她为什么车开得这么慢,王梦瑶正在画眼线的手一抖,从樱桃小嘴里蹦出两个字,“惜命”。
车开了好一会,终于来到boxhill,墨尔本最大的华人区。
王梦瑶将车停好,“就是这了,这里全是中国人,就好像还在中国一样。”
苏宜下了车,紧了紧衣服,八月末的墨尔本天气可真是糟透了,风好像都要刺到骨头里了。苏宜环顾四周,石狮、牌坊、中国结,满满的中国风情,随处可见的熟悉的中国面孔,着实缓解了苏宜的思乡之情。
“瑶瑶,咱们吃什么?”
“吃西餐吧,前面有我经常去的一家店,味道不错。”王梦瑶走在唐人街上,仿佛到了自己的地盘,昂首挺胸闲庭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