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原就与崔氏不对付,崔月琴的嫂嫂张氏听说就是张太后本家的亲戚,莫不是崔氏又在背后使坏?
荣王是扁是圆,她委实没什么映像,倘若进了荣王府,虽无妻妾争宠,但荣王断袖,必定有意中之人,她嫁过去,免不了要成为那意中之人的眼中钉。
那画面萧蓠光想想都要抖上三抖,然则太后的美意,她得应,还要欢喜无限地应。
萧蓠低下头,香靥凝羞,“荣王殿下光风霁月,臣女在闺中听闻,亦很仰慕殿下。”
藐视太后的罪名,萧蓠可担不起,眼前形势脱离了她的估算,唯有见机行事。
张太后眼角迤逦,满意地“嗯”了一声,“倒是个实诚的孩子,满京城皆知你扬言非荣王不嫁,你说对荣王全然无意,哀家只会当你是一山还望一山高,当着哀家的面就敢信口雌黄,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萧蓠暗自心惊。
张太后凤目微眯,和善地与她说:“你既是心悦荣王,哀家也乐于成人之美,就替荣王与你撮合了这段好姻缘吧。”
慕容恒一听,大失所望,频频向太后处投去目光,张太后的脖子愣是不往他处伸,慕容恒以仁孝治天下,不忍当面忤逆母后,只好冲萧蓠怏怏道:“你权且退下吧。”
千岁宴还在继续,接下来献艺的便是萧宁,她将要抚琴一曲,等礼官报过名目,萧宁坐到琴前,开始清奏。
一串脆滑清逸的琴音盈耳,悠扬绵远,音韵圆润而通明,淳雅中尤含了金石之韵,韵律飞舞,流淌入心,声声诉情,劈、托、抹、挑,滚拂各类指法无不精妙。
一曲弹毕也是掌声如雷,萧宁精于琴技,萧蓠毫不奇怪,之前她早已察觉在室内练习曲子,隔墙有人偷听,崔姨娘的算盘打得精,若萧宁与她同样在宴席上抚琴一曲,高下分明,她的女儿自能独占风头,只是崔姨娘做梦也没料到,萧蓠临时改了注意,以邀醉舞代替琴曲献上。
萧宁起身,偷瞄一眼慕容恒,见他自顾自地饮酒,从头到尾没往这儿瞟上一眼,心中暗自叹息。
珠玉在前,倘若萧宁早些出场,尚有机会得到慕容恒的垂青,可她不早不晚偏在萧蓠出尽风头之后献艺,慕容恒还沉溺在萧蓠那旷世一舞中,萧宁弹出朵花来,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萧宁失意地走下去,身后突袭来一道清寒的剑气。
四下里不知谁一声尖叫:“有刺客!”
萧宁急转过身,只见一柄长剑破空而来。
泠泠月光下,那剑光华清湛,握剑的刺客身形不高,浑身被披风包裹,一身黑色劲装,胸前穿了皮甲,连唯一该露的脸也被青铜面具照着,只透出一双湛湛的眼睛。
寒意森森的锋刃离她只一寸,萧宁吓得魂都掉了,长剑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往前方慕容恒与太后所在方位而去。
那刺客身形灵活,速度极快,御前几名护卫要上去逮他,都被他似猴儿一般轻轻窜过。
望月台上陷入一片混乱,大家闺秀们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有些吓得躲在桌子底下,更有甚者直接乱跑开去,把桌上碗碟撞碎了一地。
喊叫声,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
那刺客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几名侍卫,足尖点地,直扑向皇帝,慕容恒未料到他有这样一招,情急之下把桌子掀起,企图挡住刺客。
刺客身形一顿,但很快又扑上去,这次是直取慕容恒心口而去,千钧一发时刻,萧蓠玉指一弹,手中玉杯打出,正中萧宁的腰间。
萧宁此刻不偏不倚地站在慕容恒正左侧不远处,被那玉杯击中,脚下一个踉跄,受惯力所致,身子不由自主就向□□去,替慕容恒挡住了剑。
当下慕容恒感激之情无以复加,好个大义凌然的女子。
忠,太忠了!
“大义凛然”的萧宁,眼看剑峰逼近,死在顷刻,一天之内她遭遇了两次生死威胁,吓得躲都忘了躲。
就在萧宁脸色刷白,闭目待死的时候,忽听到耳边刀剑敲击声“铮铮”做响。
萧宁睁开眼看去,护卫皇城的禁军及时赶到,已经把刺客团团包围起来,谁知不知从何地又窜出了三名铁面刺客。
多出了帮手,先前那名刺客下狠手一剑刺入了一名禁军的咽喉,又一剑穿心,眨眼把两名禁军干翻在地。
领头的刺客压力顿减,趁机挽了两个剑花,把剑横扫一圈,荡开了几名禁军的围攻,然后他足尖一点,向后急掠,动作快如闪电。
禁军在后面追赶,刺客逃生时顺手擒了萧蓠当做肉盾。
禁军眼看追赶不上,便上了轻弩,眼看就要乱箭齐射,一名御前侍卫心思活络,忙上前大叫:“且慢,不可伤了人质,那可是萧大将军的女儿!”
那侍卫在望月台上守卫,对萧蓠有些映像,他内心又极崇敬萧晏,万万不能让心目中英雄的女儿给人射成了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