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捅出,倒下的,却是恶汉。
元芳芳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预料之中的狂风骤雨没有到来。她睁开眼,只看见半人高的儿子机械地把削铅笔的小刀在丈夫身上进出着。
吴奈的视角里,努力挣脱束缚的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腾云驾雾,一切都没了真切的感觉。
他分明看见自己拿刀在捅男人,但没有什么情感波动,所有的所见都蒙上了朦胧的味道,像是被打了滤镜的生活。
……
……
黑暗,抖动。
时间在快速的拉扯。
他的灵体终于摆脱了控制,变成第三人称观看接下来的发展。
男人的挣扎显得颓废而无力,幼童的刀子孱弱而精准,女人在旁边,像个木偶。
像是在演话剧。
男人终于死了,闭着眼睛,走得很安详。
女人吓晕了过去。
一个半人高的小孩,和父亲的尸体一起,过了整整一夜。
紧接着便是天亮,女人报警自首,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三言两语却被发现了端倪。
呆若木鸡的孩子只是左手拿着破旧的日记本,右手攥着小刀,怔怔地看着,一言不发。
他被送往当地的脑科医院进行精神鉴定,结果为因长期忍受家暴,有重度抑郁症和癫痫,情绪失控弑父。
因为未满十四周岁,加上案情特殊,无法送往劳教所,只能由母亲出钱的形式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索性死了的方平没爹没妈,赔偿问题不需要考虑,勉强还能维持下去。
三年后,元永泽在精神鉴定通过的情况下,顺利出院,随从事美容行业的母亲前往另一个城市生活。
画面定格在元永泽去上学的某一天,性格变得乖戾的他把敢拿他铅笔的同桌揍了个半死,满脸愁苦的亲妈和铁青脸的班主任形成鲜明的对比。
吴奈在之前的幻境中,灵体稳定度高了不少,但在这时,他还是承受不了巨大的记忆惯性,又一次投入到这尴尬的境地之中。
“来了来了……”吴奈发出悲鸣,“难不成真要把元永泽这人的卖惨人生全都体验一遍?”
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开着高倍速在眼前闪过,只不过又换回了第一视角。
吴奈发现自己不足以打破记忆的惯性后,只能选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苦中作乐。
有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有的人则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但更多的人,还没成年就死了,顶了具尸体,行尸走肉。
久病床前无孝子,也轮不到永元泽有个慈母。
一路磕磕巴巴爬上明言区的吊车尾高中,已经是家里头折腾了大把钱的结果。
在外面玲珑,风生水起的元芳芳,一回家就换上了司马脸。
“吃饭之前必须洗手!”
“多吃菜,补充维生素。”
“做题的时候把笔给我握好了!”
“唉,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怎么那么废物。”
“成天窝在家里打游戏干嘛?书不会读,眼镜倒是瓶盖厚了”
“我一天到晚在家打扫卫生,你又跑哪儿鬼混去了?”
“好了好了,你那德性我清楚的很,说吧,这回又得出多少医药费?”
“好啊你!元永泽!你敢还手了是吧?我拉扯你那么大,你去问问街坊邻居,你这种狗嫌的臭脾气,老娘忍了你多久?你干脆把我跟那畜生一块儿捅死算了!你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