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泊马车行至城门口,又历经了一番筛查,城门护卫着实未寻着什么,无奈只得放他们出城去。
濮满一路尾随着其后,直至其通过城门检查后,方才转身离去。濮满奔进县衙,喊道:“老爷!”
濮全儒闻讯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问道:“可查出了什么?”
濮满摇头:“未曾。我亲眼瞧着城门的人将马车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大小姐真不在车内。”
濮全儒跌坐回去,不由得思衬,瞧沅泊方才从容的神色,莫非他对沅泊果真误会了?
“那客栈呢?”
濮满仍是摇头:“我去客栈搜了一番,也没有大小姐的踪影。”
濮全儒扶额,光天化日之下,尹谧竟在淮水县凭空消失了?
濮全儒叹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将濮金喊进来。”
少顷,濮金走了进来,他已从濮满那里听说,尹谧从淮水县凭空消失,躬身道:“老爷。”
濮全儒看着公文,未抬眼,沉声问道:“王七爷一家现下可还在泉水村中?”
“应,应该还在。”前些日子忙着在县城里搜捕以及安置眼线,濮金还未来得及派人去盯着王七爷一家。
“应该还在?”
“回老爷,大小姐出事后,所有的人都派去寻大小姐了。未有足够的人手分出来盯着他们。”
“你现下便派人去打听打听。”濮全儒吃了口茶,眼露寒光,“此次收拾干净了,别再留后患。”既然沅泊已经离开了淮水,他行事也不必再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了。
濮金惊出一身冷汗,以为濮全儒起了杀心,瞠目结舌道:“老,老爷......”
濮全儒瞟了他一眼,道:“莫出人命便是。”
濮金吁了口气,“是,老爷。”
濮全儒素日里虽为官不仁,但心中还算略有分寸。若是杀人放火,便是玉皇大帝下凡都保不住他,更何况朝中那些靠金银钱财维系的权贵。仗着官阶,中饱私囊,仗势欺人对其来说便足矣。此亦是为何他多次婉拒沅闵丰对其提拔之意,一旦立于庙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会将他瞧着。不如他小小县令活得自在。
沅泊一行人快马加鞭已行至郊野。卫芒掀开车窗帘,朝外面打探了一眼,转身道:“少爷,没人跟踪。”
沅泊点头,扭头朝马车后侧看去,道:“姑娘出来吧。”
半晌车后侧毫无动静,二人面面相觑。卫芒朝后侧走去,将蒲团挪开,掀开瞧上去是车内装饰的帘子,将帘后的暗门打开。
“少爷,尹姑娘她...睡着了。”
尹谧正蜷在马车后侧隔间内,安然熟睡。因上车后二人便叮咛她不能出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出声。在淮水县衙门口时,她屏息凝神,生怕被县衙的人发现。离开了县衙门口,她才放松神色,途中车内二人一直未叫她出去,她抵不住困意便阖上了眼。
沅泊一笑置之,“无妨。天凉了,替她覆上毯子。”
卫芒将毯子覆在尹谧身上,将暗门轻轻掩上,笑道:“濮县令此生怕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尹姑娘是如何离开的淮水。”
沅泊眼神微凝,道:“人可安排妥当了?”
“妥了少爷。”卫芒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要在淮水县中安插眼线?”
“此次绑架并非偶然,日后你便知晓。淮水若有消息,安排八百里加急送至京都。”
沅泊让卫芒花重金于淮水县衙周围安插了眼线。卫芒虽不明其意,但观其在淮水的日子,心中已猜到沅泊定是在淮水县知道了些什么他瞧不过去的事情。掐指一算,三人在淮水县误打误撞耽搁近半月,风尘仆仆赶回京都时正值仲秋佳节团圆之际。
望子笙一众人原以为尹谧离开京都只几日,未曾想过去半月都杳无音讯。蔺氏兄妹也对其踪迹毫无头绪,他由于心中挂念,便安排家中小厮日夜换守,盯着添香斋。尹谧方下马车,蹲于添香斋门口正吃馍的小厮登时目光如炬,揉眼定睛瞧了好几眼,才撒腿朝望宅奔去。
“少爷。尹公子回来了。”小厮奔进望宅时,望子笙正于大堂内吃茶等候其父母收拾归一,去沅府团聚。
“真的?”望子笙登时将手中的茶杯扔掉,起身问道。
“嗯。”小厮踌躇片刻,抬眼瞟了眼望子笙,怯怯道,“不知是小的看花眼了还是怎么着,尹公子下车时,我瞧见表少爷在马车内。”
“表少爷?”
“就是太傅府里的表少爷。”
望子笙不敢置信,沅泊怎会于尹谧一同回来,二人于京都才不过几面之缘而已,“你可是看花眼了?”
“没有,少爷。表少爷的贴身侍从卫芒也在车中,我怎会将两人都瞧错。”
望子笙缓缓坐了回去,心中登时思绪万千,不知该从何捋起。半晌,缓缓道:“你去给蔺宅蔺姑娘传话,说是尹公子回来了。”
小厮躬身退了下去,刚转身,望老爷与望夫人从廊中走出来。望子笙仍呆坐于原地,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并未瞧见二人出来。
“怎么了?”望夫人上前关切问道。
望子笙恍然回过神,起身笑道:“准备好了?”
二人身后跟着一名丫鬟和一名侍从,手中捧着大大小小的贺礼。望老爷瞟了眼望子笙,道:“走吧。”
望子笙扶着望夫人朝外面行去,“母亲可知表兄前些日子出城去了何处?”
望老爷常年在外忙生意,素日不太过问家中事宜。与沅府的走动皆是由望夫人安排打点,听望子笙这么一问,亦生起了好奇心,瞧向望夫人。
望夫人见父子二人面色如出一辙,笑道:“听嫂嫂说是替兄长为其世交贺喜去了。”
望子笙扶着望夫人上马车,道:“贺喜?”
“嗯。”望夫人待望子笙上了马车,道,“应是家中有喜事,兄长又抽不开身,便派了泊儿过去。因是别人家的事,其他的我便未详问。”
望子笙脑中浮现出那晚尹谧所言,她父亲将再娶。而今日尹谧又与沅泊一同回来,不会那么巧,二人所贺之喜乃是同一桩吧。
“怎么,有何不妥之处?”望夫人瞧着一旁出神的望子笙。从方才她出来时,便觉他心神不宁。望夫人最为了解望子笙,因他与沅泊自小性子便大相径庭,沅泊于他跟前对他管教甚多,因此二人关系并不似寻常兄弟那般融洽。他可从未对他表兄之事这般上过心。
望老爷登时脸色一沉,道:“可是又在思衬一些上不得台面之事?”
望子笙无语,辩解道:“爹,我不过是太久未见表兄,思念他罢了。”
望老爷点头,面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没有便好。”这些日子瞧去,望子笙着实稳重了不少,成日也没有在外面野了,看来先前对他的禁足颇有成效。
望夫人笑道:“清晨嫂嫂传人来说,泊儿今日便回来了。你可当面诉说思念之苦。”
“今日回来了?”望子笙心下一沉,看来家中小厮说瞧见沅泊乃是真的。
“嗯。他出去已有半月之久,嫂嫂对他思念至极,修书让他必于仲秋之前归来。”望夫人瞧望子笙面色有些阴沉,“怎地你瞧上去不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