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合分,旁边种有各色各样的树木花草,落英满地,清香宜人,殿宇在草木中林立,古然香韵扑面而来。
他们各自被引入十几所偏殿里,引路人告诉子房等晚上会在青芳殿有一场晚宴,为他们接风。截榜挑战每七天才会有一次,最近的一次也要等待三天。
偏殿极大,屋院众多,子房等挑了个僻静的住下。
蒋道义啧啧称奇:
“这青城山富可敌国呀,屋里地砖都是莹石的,瓦片全是琉璃玉瓦,透着光真好看,奶奶的,你看这桌子!整块老树心雕成的!墙上这么大一块琥珀!我哩个乖乖这个了不得了!”蒋道义从床头拿起一对错金貔貅把玩了起来,上面滴溜溜挂着一串黄玉珠子,一回头,看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幅字画和书架上发黄的古籍,口水哗啦就流了出来。他摸着墙壁缝隙里浇筑的青铜线,咂着嘴道:
“墙是结实了,不过得花去多少钱啊。”
这座殿最中间有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嵌在一根金色高柱子上,上面绘有三龙争珠图。氤氲光芒在夜明珠中流转涌动,由石英雕刻而成的棱石反射到各个小屋的琉璃瓦上,用以照明。
子房坐在院子里,任由他们收拾自己的屋子去了。院子无门,两根方柱就是门,上面各蹲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石刻狻猊举首瞭望。
院子不大,里有一棵三人才能环抱的不知名的老树,树叶铺满了整个院子厚厚的一地,竟也没有潮虫。苍老的大树、厚厚的一地树叶、流光溢彩的小屋,竟有一份平衡之美。
云儿拨拉着地上的叶子,好奇的说:
“青城山这么有钱,怎么不雇两个人打扫地上的树叶呢?”
子房微微一笑:
“居凡世而不凡,正是青城山奉行的真意。”
云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跑去帮拓魃收拾屋子去了。
坐到晚上的时候,一名唇红齿白的小道士在院门口,打了个揖子,不吭不卑道:
“奉祖师谕,请道友与我至青芳殿洗尘。”
子房躬身双手合抱腹前,自下而上举起,向他微微致意道:
“小知客且待。”
子房小声唤出蒋道义、易如是、云儿和拓魃,吩咐他们走在道教用来引路的知客后面不可言语,并教了他们道人之间用的礼节,然后跟着小道士走出了小院。
每一波人都有这么一个小知客领着,朝着半山腰走去。这一走就是近半个时辰。
一路上群芳花草缤纷,倒不多见人流。不时有丹香飘来,让人身体舒泰,大殿都隐没在远处,不得见了。
偶尔经过一两个道士也会微微停下脚步和客人见礼,子房等就会躬身还礼。
青芳殿门高五丈,青铜所铸,往里开阖,殿内空间广阔,隔几步就有一盏明灯,顶上还镶嵌有夜明珠,进门之前有黄冠道人用拂尘在每个人身前空扫三下,即为洗尘之意。远远的主座上有个老道士盘膝坐在席上,微微向他们点头致意,此时所有人都要站定行圆揖礼以示尊敬。
殿内有二百多张桌子,成两列排列而不是数列,防止坐在别人后面的客人觉得心有不快。桌子长九尺二,宽二尺三,这样排下来离老道人要远的多。每个桌子都有一名侍奉的小道童。
子房坐在离老道人不太远的地方,几人坐在一起还是比较挤的,毕竟其他人都是三个一桌。而凡是刚刚达到五甲子的都要靠后一点。子房吩咐他们改盘膝为直身跪坐,只有年龄大的主人能盘膝,否则就是对主人的不敬。
老道人含笑等所有人入座坐定后,两手举起鎏金耳杯,所有人也举杯示意。
云儿俏生生的拿起杯子等着子房的吩咐,蒋道义就要开口喝,被子房用膝盖碰了一下才停下来。
老道人将耳杯覆倒在桌前,洒酒在地上,然后把耳杯放在桌子上,小道童很快添了小半杯酒。
老道人等所有人酒杯都有了酒,再次双手举起倒在地上,如此三次。
蒋道义不满这么多规矩:
“规矩还挺多的!”
子房示意他小点声,怕被老道人听到:
“这是礼赞天地和道教祖师的意思,我们来这需遵他们的规矩。”
老道人将耳杯反扣在桌上,缓缓开口:
“承蒙诸位抬爱青城,共聚于此,老道还椟有礼了。”声音浩浩荡荡瞬间传遍大殿,中气十足,让人觉得这一点也不像一个老道士发出的声音。
“久仰真人大名。”众人齐声应道,有几人就要举杯,云儿见子房气定神闲的坐着,就没有去动杯子,蒋道义吃了几次亏也没有妄动。
子房低声道:
“和道人喝酒除了共敬天地和祖师之外是不许举杯共饮的,道人之间喝酒一般是谈道论义而不是交酒肉朋友,自喝自的。”
老道人果真没有举杯,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各位等了一天未进米食,动筷吧。”老道人说。
蒋道义抽抽鼻子,桌子上白玉簋簠密封太好,闻不到味道,但是这种玉质簋簠价格不菲,装的也不会太浅薄吧?
“莫非是烧雀舌这种珍贵的东西?”烧雀舌要取麻雀舌尖的一点做菜,一盘就要上千只麻雀的舌头。掀开簋簠,里面摆放的几颗山果彻底打败了蒋道义。
子房从里面拿起一颗果子啃了一口,看着脸皮抽动的蒋道义:
“怎么?不合胃口?”
蒋道义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趁童子不注意,将果子倒在了桌子上,把簋簠揣进了怀里。
这次轮到子房和易如是脸皮抽抽了,偷这东西干嘛?装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