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说来就来。入冬头几天,天天下着毛毛雨,又湿又冷十分难受。不久便打起霜来,一些避风的地方还结了冰。后来开始下霰……
我很少外出,一是怕冷,再者食物也不好弄了。野果、野菜早就没了影。动物们冬眠的冬眠、藏洞的藏洞,已经很难逮得到了。但食肉类猛兽却十分活跃,甚至说是比往日更猖獗。这也难怪,冬天里食物少了,饥肠漉漉的野兽自然会变得更凶猛可怕,此时外出也就更危险了。至于捕鱼,我也早没了那份心思,因为河水冰冷刺骨,我怕会把我的脚冻坏,再说此时鱼儿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很能有渔获。那个辛辛苦苦挖掘的陷井,后来发生了崩塌,早就作废了。安装的机关也基本上逮不到什么动物了,即使偶尔能捕捉到一二只鸟类,可还没等我前去收获,已不知被什么动物给偷吃个精光,有的甚至连机关也被破坏掉。而此时山洞里贮存的食物十分丰富,我不用为果腹担忧。除了打水砍柴似乎没有外出的必要,只是在山洞里呆腻了,我偶尔会出去转悠一下。可常常会遇到野狼,又令我十分讨厌。野狼是丛林中最不该招惹的主,凶残狡猾、报复性强,有时比老虎还可怕。好在这里的野狼们对我这只会直立行走的老虎心存畏惧,所以彼此才能相安无事。
不过,有时外出走走也会有意外收获的。比如那天我在一个避风的山坳里发现了一种不知名的植物,软绵绵、毛茸茸的,揉成一团有点像破旧的棉絮,捧在手里也暖烘烘的,我不由满心欢喜。此地没有棉花,单靠我那点有限的鸟类绒毛又不足以填充御寒衣物,我正苦于没有代替品。而且看样子它应该易燃,用来引火最好不过,把它弄回去作用可就大了。于是,我不辞劳苦跑了数个来回,把这些植物全都弄了回去。从此我不再为找引火物而烦恼了。而且被子、衣物也都被塞得鼓鼓的,再寒冷也不怕了——这一发现无疑又提高了我的生活质量。后来我还想多弄一些把床铺也垫一垫,可走遍附近的沟沟壑壑,却再也没能发现这种植物,无奈只好另割了一些柔软的茅草回来将就铺垫算了。
这天,我闲极无聊又到人类种植基地上去,想弄一些新鲜的粮食回来,改善一下口味。我已经好久没到这儿来了,一方面我并不缺少食物,另一方面则是害怕会暴露行踪。可到了人类种植基地一看,却发现田野里光秃秃、一望无际的,竟然没有任何农作物。我不由诧异:人们不是提倡将资源发挥最大的可利用值吗?一直都有种植反季节农作物的,今年冬季怎么会如此浪费呢?这可不符合现代人的思想理念。这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我一无所获,而且由于田野视野开阔,还有会被人们发现的危险,这回真是得不偿失。我悻悻而归,之后打算整个冬天都不再外出……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冬天我真的不用再外出了。可没过多久,我就不得不外出了,而这次外出的原因绝不是因为闲得无聊……
天开始下雪了。一片片鹅毛大小的雪花飘飘落下,落在枝头上、石头上……大地渐渐被染成了白色。我在山洞里的日子过得也算是悠哉游哉的:草窝垫上厚厚的茅草还铺了几层兽皮,睡觉时有二床厚厚的被子可以盖,火炉里又不间断的燃烧着柴火,外面虽然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可山洞里却是暖烘烘的。我每天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花在食物制作上。我这样做的原因有二个:一是打发多余的时间,一是不想浪费火炉里多余的热量。资源浪费,不符合现代人的生活理念。
我一直想做面包吃,可由于没有时间,也没现成的材料,所以做不了。一向我都是把麦子等食材直接烤熟或用竹筒煮熟来吃,可吃着吃着也就吃腻了。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在这方面动动心思。制作面包首先得要有面粉,可田里只长小麦却不长面粉。于是,我开始琢磨要怎样才能弄出面粉来。我偿试着把小麦放在石头上研磨,可石头表面太粗糙,受力不均匀,研磨出来的面粉根本就不适合做面包。再说我也没有酵粉和糖,又无蒸笼或烤箱,最后只能把面团放火里烤成烧饼。烧饼硬邦邦的,我咬了一口,又苦又涩,里面还掺杂着沙子,实在难以下咽,只得丢弃。原来只是不想浪费火炉里的热量,这会倒变成了浪费粮食!我几乎不能原谅自已……
我决心要研制出可以吃的烧饼来。我仔细探究失败的原因:烧饼有苦味,那是因为直接把面团放在火里烤,容易把表皮烤焦所致;有涩味,那是因为面粉研磨不均匀,烤时容易生熟不一造成;至于烧饼里掺杂着沙子,原因也找到了,那是因为磨台的表面不平整、硬度又不够,在上面一使劲,石头表面上的沙石便会脱落并掺入面粉中……经过一轮研究分析,原因既然已经找到,只要采取相应的措施,相信解决这些问题就不难了。
费尽心思,可最终也没能研磨出合格的面粉来。我只好改变思路,偿试用煮熟的麦子来制作烧饼。先用竹筒将麦子煮熟去水,然后用木棍就着竹筒捣成糊状,倒出来便是一坨熟面团。虽然这样里面会掺杂着一些粗糙的麦麸,但比用面粉搓的要好得多。为了口感和营养,我又剁碎一些菜干和肉块掺了进去。弄完后我就想直接放进火里烤,但一想到以往的失败教训,不由犹豫了……
为了解决烧饼会烤焦这个问题,我算是绞尽了脑汁!直接把饼放进火里烤无疑是会烤焦表皮,可我手头上除了竹筒再无其它炊俱。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忽然我想起了一个传说,据说当年成吉思汗在征战途中由于走得急没有带上炊俱,他的厨师在做饭的时候十分为难,后来竟然想到了一个将石头加热制作烧饼的方法,解决了大伙的吃饭问题。方法大概是这样:先将石头加热,然后在表面擦上油,再将搓好的面团放上去烘焙,不时翻转直至把烧饼烤熟。我相信这个方法可行,不妨一试。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和细心制作,很快,我流落荒野以来第一个金澄澄、香喷喷的烧饼便新鲜出炉了。可一尝又发现,烧饼闻起来香,吃起来味道却有些怪怪的,但也勉强能吃。
此后,我几乎每天都在埋头制作这种奇怪的烧饼。这一来,不知不觉中便消耗了不少动物油脂。这些动物油脂,可是我在烤肉时一滴滴收集起来的,实属来之不易。虽说收集了二三十竹筒,算起来也有十几公斤,可我从不敢有半点浪费。因为它除了能当食用油外,还能当燃油照明用。如果没有了这些动物油脂,不但食物难咽,恐怕我的山洞也将是永恒不变的黑夜!
我的日子过得似乎很惬意,也很充实。可这种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没多久我就变得彷徨起来,这都是由于我没有在野外过冬经验的缘故。自打下雪以来,我一直呆在山洞里醉心于食物的加工制作上,却因此大量地消耗了干柴。等我发现干柴的贮存量锐减时,才顿时慌了神。我略一估计,仅凭目前的贮存量,最多只能支撑十来天,怎么也挨不过这个冬季。看来,外出补充干柴我是势在必然了。可是,外出就要面对那令人恐惧的寒冷,我不由又心生畏怯。为了不被冻坏,出发前我先是尽可能地往身上缠上兽皮、塞入绒草,再用草绳束紧,好让身体与兽皮、绒草等物紧贴一些,以减少身体上热量流失。可由于束缚得乱七八糟的,自已倒像是尚未被捕就已遭五花大绑,乍一眼看恐怕更像是个疯子。不过,这也无所谓,能御寒就行。
至于草绳的由来也有必要交待一下,那是我用晒干的蒿草搓成的。搓绳子的基本方法:先制作一个三角架和固定座,在架子二边分别绑好一个竹筒,竹筒里各安装一个能转动的手把,另外再做一个移动手把架待用。制作绳子时先把蒿草固定在三角架一个手把上然后转动,一边转动一边加入蒿草使其逐渐延长,到一定长度后把备用转架将其从中间系好,一头则拉到三角架的另一边固定好。这样,三个转架不断转动,中间再加一木棍阻速,绳子便能制作成功。
(搓绳机大样图)
本来,搓草绳这样的工作需要三个人才能完成,可我只有一个人,工作只能分段来完成,因此搓出来的绳子短,而且质量也不是很好。即使如以,这些绳子对我来说作用还是很大的,比如安机关、捆柴草、搭棚架等,缺少它我难以完成。就是现在,如果没有这些绳索,我恐怕连门也不敢出。
作一番准备后,我鼓起勇气走出了洞穴。可才一踏出洞门,寒冷扑面而来迅速将我紧紧包围,我不禁一阵哆嗦。定了定神,我举目四望,只见四处白雪皑皑,仿佛老天爷给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被子似的:山是白色的,树是白色的,就连石头也是白色的——这里就是一个白色的冰雪世界!此时雪虽然暂时停了,但只要一阵微风吹过,石头上、枝头上的积雪便会纷纷掉落。掉落在头上、肩上、也会掉落在祼露的皮肤上,人就禁不住一阵哆嗦、一阵麻木……我赶紧把双手紧紧地夹在胳肢窝里。
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棵光秃秃的小树,看样子像是棵枯树,应该适合当柴火,便走过去挥刀就砍。可令人意外的是,我接连砍了好几刀,竟然砍不进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又是一棵铁木树不成?仔细一瞧,不对,这树我认得,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落叶松罢了。它的硬度一般,但树体内饱含松脂,用来烧火最好不过。我加大力度继续挥刀,好不容易才总算把它给砍倒。再查看断口处,发现里面有许多白色的结晶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树给冻住了,所以才那么难砍。
可当我把这些新砍的木柴扛回山洞时,才发现这些所谓的干柴其实并没干,不但不易燃烧,反而会冒出滚滚浓烟,还会渗出许多水来。我心里不由嘀咕:这哪是什么枯树?分明就是一棵落光叶子的活树,明年春暖花开,它便再勃生机又发新芽!
这也不是个事,最后我想到了个办法,就是把那些新柴堆放在火炉一侧,利用火炉壁上的热量来将它烘干——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既可以避免浪费,也不致于把山洞弄得浓烟滚滚,还会有一股松香的清香,能有效改善山洞里的气味。只是这样一来洞内湿气比较重,让人感觉寒冷。这回真是暖未得冷先偿,而且即使增添了这些干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实际上并未能真正解决问题。看来,我得想想对策才行,不然干柴用尽,我的死期恐怕也就不远了!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在为干柴的事发愁。当初真是百密一疏,竟然忽略了干柴贮存的重要性。正是这个毫不起眼的细节,今天却要把我逼上绝境。白天的寒冷尚且能忍受,一到夜里,如果不生火的话,整个人都会被冻得直哆嗦,无法入眠。长此以住,我恐怕不被冻死也会被冻病……我顿时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