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去了暗狱地牢,干草上躺着的人蜷缩在角落,活像是一团了无生气的枯草。门锁开了,铁索落地,牢门自动打开,缩在角落的人却全然毫无动弹。
若不是见她呼吸,胸口微有起伏,只怕真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你可以走了。”蒙眼的玄布已经被揭开,一片漆黑的牢房里出现了一抹烛光。听声音还是昨天的那人,李信,现任暗狱统领。
将人转来暗狱,上面又一次给了她选择。一宿过去了,他该来取最后的答复。
“张良我不会杀的。”
闯入大秦王宫,抗王命未去随军,纵火烧了宫殿,混淆王室血脉,当场被人逮住,就在昨天她本该死了。张良身在北边仍然救她一命,甚至未曾吃到苦头。那么一个有恩于她的人,还是她拜了天地的丈夫,她要去杀了他,她又成了什么?
“有人帮你选了。”李信带了三爷过来,郑合欢这次看着伤得惨重,实则不过是些表皮伤痕。
昨天将她送去的是生死高台,她下了高台转到暗狱,还得是张子房送来的东西保住了她这条命,否则今天她今天已经是巨坑下的一具白骨碎尸。
三爷亲自出现在地牢,基本可以保证她不会死。
“嬴政要做什么?”
生死劫难逃了过去,连夜被关入了暗狱,嬴政又在火海之上架起高台,两端一边绑着郑家,另一头是拴着张良,她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救一边。
嬴政又给了她选择,如出一辙的把戏,看她挣扎,看她不得两全。嬴政不要她的性命,却终究是要她失去些比生命更珍视的东西。
一宿过去,脑袋空了,她半点未作他想,杀出去拼个你死我活,最好死在刀下,她也得了解脱。什么苟活,什么承诺,什么后顾之忧她全不要了。
阿姐死了,选了他们任何一边,她的下半生活着也只会痛苦不堪。她不选了,白费他的苦心她注定还不起。
但现在又是为何她不用选了?那代价是什么?
她想知道。
心里闪过一丝预感,却坚持认为那是自己胡思乱想,她希望那不会是真的。
“世人皆知郑合欢郑大人去了北地。”
“所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三爷扶着她坐起来靠住砖墙,探清脉搏,查了伤势,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确认她身子无碍,只蹲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为她敷上药膏,绑好绷带。
郑合欢的执拗,三爷不关心,他只保证郑合欢不会死在他手上。这间他曾经呆过的地牢,她傻乎乎的过来就他带他出去,他必然也不能放她现在死在暗狱地牢里头。
“劝你一句,安分守己,那所有人都可以在他该处的位置。”
地牢无窗栏,透不进来半点天光,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星烛光,驱不散半室昏暗,却叫这两人将对方眼里所有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李信看不上她,却不免难掩眼底艳羡。郑合欢这个人在他眼里没什么大才,死脑筋,假慈悲,不懂大局,摆得上台面的也就剑术够看。她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找了个丈夫,对她像中了邪一样的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