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就是医生,知道周小壮一定会没事,那笃定的口气令人心安。
护士给周小壮打了吊针,又把孩子从治疗室抱出来给何英芳,何英芳望着儿子熟睡的小脸,深深地自责:“为什么自己偷懒,我应该早早地送你到医院来。”
周仲强皱眉,看到了她眼里噙着的泪:“孩子不是还好好的么。”
何英芳转过头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下午你给周小壮洗澡不知冷热,他才生了病,为什么不让阿姨给孩子洗澡……”
这是在说他?
周仲强坐在泛黄的单人沙发里,手指按着太阳穴,回忆周小壮下午在水盆里玩耍,时间是有些长,孩子这就感冒了?
他天天用凉水冲澡,也没有感冒啊。
如果孩子有个什么意外,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想到带个孩子还这么让人操心,一不留神就出问题了。
半夜里,四周静悄悄的,周仲强一动不动的坐着,漆黑幽深的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人。
何英芳抱着儿子,眼神始终不离开小小的身子,还不时的抬头看看输液管里的液体。不知过了多久,周仲强忽然从沙发上起来,对她道:“把孩子给我,你休息一会儿。”
何英芳没有动:“孩子还没有完全退烧,怎么能睡得着。”周仲强看她强撑着也不愿放手,只好继续回到沙发里坐下。
这个时候她就像护着幼摘崽的雌性动物,任谁都不能碰一下她的孩子,连周仲强都难得的不再和她争辩,只在一边守护着她和孩子。
漆黑的天空慢慢有了一抹亮色,走廊上陆续有了脚步声,何英芳摸摸孩子的额头,好像温度已经回到正常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孩子好转,她又想到今天一早花店会有人送货,昨晚她给任建明说过她来接货的。
周仲强微微阖眼,何英芳无法对他说:“你看着孩子,我去上班了。”昨晚她一时情急,说话也没注意,对他也是没有客气,现在想来也是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莽撞。
还有他一再强调她要带好孩子,现在周小壮生病,她如果不顾孩子就去上班,周仲强一句话便让她工作和孩子都没有了。
她在电话里低声祈求送货的人:“你能再稍微等一会儿么,我们的人很快就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不耐烦了:“不能再等了,我还要给其他店送货,你也知道鲜花不能放太久的时间。”
任建明住得远,一时半会赶不来,何英芳一筹莫展,在走廊上不停的来回走动,最后下定决心货就不要了吧。
她挂了电话回到病房,周仲强冷眼倪向她:“你上班去吧。”
让她回店里上班?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出租车在楼下。”
何英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立即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站在水池的镜子前,看着镜中人苍白的面孔,她从包里翻出一支口红。她是从不化妆的,这支口红是戚小桃前年圣诞节时送她的礼物,两人一人一支,一模一样的。她就在圣诞节那天用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