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雁不由一惊:“难道你不需要去西原谈判吗?”
“不用……”南梦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王上已经有了安排,我来这一趟,只是收尾而已。”
宁雁眼神骤然惊缩,看着她道:“王上什么时候安排的?”
南梦蓦然抬头看向她,神色疏忽变得沉静了下来,立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出口却一时被咽了下来,转而低声一笑:“王上雄才伟略,我等做臣子做女儿的,又怎会知道他的安排。”
宁雁神色一滞,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公主殿下这话,似乎带着怨气。”
南梦微微一笑:“嘉兴郡主还是莫要再问了,有时候糊涂一些,挺好的……”
宁雁面色上陡然浮上一抹难受的惊疑,紧紧拧了拧眉,继而低头拜了一礼,然后走出了房间。
战不成战,军不当军,国将不国!
不知为何,宁雁隐隐觉得祈君长公主当年说的这句话正在一一应验……
然而,司南梦直到现在也还未能有这个觉悟……即便她心中一直在隐隐猜测着某件事情,但只要这件事情无法在她这得到证实,她就永远无法知道王君究竟想干些什么,自然也不会知道祈君长公主究竟因何而死,更不会想到这么一句话……
很明显,她离真相还很远很远。
不过也是,沽君子花费了几近一生的时间去寻求的真相,又岂是南梦在短短十几年就能挖掘出来的呢?!
王君,究竟想做什么?
这是令所有人都猜不透的事。
但南梦划出了几个关键之人——川越,昭慕,贤王,祈君,甚至,可能还有城主顾离……
祈君长公主的死还在调查中,昭慕和川越暂时见不到,所以南梦打算从贤王,即现任西原王突破。
这次的谈话得回避所有人。
南梦趁着宴辰泽拉着外交寺的那帮人同西原谈判归属协议时,顺便给老师指了山涧的路,打发他和平叔入山寻药之后,便直径去找了贤王。
似乎是早就知道些什么,见着南梦一袭黄杉从篷帐外走进时,他立刻屏退了众人,将她请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问些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急。”贤王一边说着,一边给南梦斟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南梦旋即接过茶水放到了桌上,直接从胸口的衣袋里拿出一瓶药丸回递了过去,“一日一粒儿,每三日一次,这瓶药吃完后,你的蛊毒就能解了。”
贤王微微一怔,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解药笑了起来,“你这算是在给我好处吗?”
“不是。”南梦十分干脆果决地回答了他,直接开门见山道:“以后这西原王君想必还是要给你管的,我总不能一直以毒蛊控制你,一属国国主,再怎么说也不能被做臣子的给控制吧,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贤王蓦然一惊,不禁抬头道:“你还是不习惯做王君的女儿?”
此话一出,南梦神色骤然冷冽了下来,微微抬头看向他笑着了起来,“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很明显,南梦刚才那一句“做臣子的”为的就是吊出他后面的那句话!
要知道,当时她以未央楼掌柜的身份帮贤王时,贤王可是并不知她的身份,更不说知道她就是以前的清明殿主司司南梦!所以,那句“你还是不习惯做王君的女儿?”很明显暴露了他……
贤王脸色上并没有多少惊奇,微微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药瓶,不禁苦笑了一下,“其实你来之前,我就想过究竟要不要告诉你,无数次徘徊不定……按理说,你母亲应该不希望我告诉你,可是,我又总觉得她让你来做这个西原圣主,应该还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事情的。”
“什么意思?”南梦被他说的有点模糊。
贤王缓缓抬头叹了口气,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药瓶,“就当我回报你的吧,这样我将来下去了,对你母亲也能有个交代。”
说罢,他便将药瓶收进来衣袋里,开始讲述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你母亲,就是当年的沽梦娘娘,她曾经到过西原,如你想的那般,当年她帮我掌握了西原绝大部分权势,无论是政权,还是军权,几乎都占了西原国的一大半,比你想象的要更多,更牢,所以之后配合王君以西原内乱来缓解你们婺州的军情时,我才能做到几近于完美……你猜的没错,我是王君的人,不过……也不能单纯的说是王君的人,或者说,也是当国战时,我才发现我是王君的暗棋……”
“此话怎讲?”
贤王神色微黯,不禁低头笑了一笑,缓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母亲究竟想做些什么……当年她从西原深处来到西原国时,受了很重的伤,身边只有一位婢女,我听她唤那位婢女,叫做淼淼……那可是位实力不下九品的修行者啊!因此,我对她产生了好奇。
后来啊,我和她从朋友做到知己,在她的帮助下掌握西原政权,许诺她将来奉你为西原圣主,不过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但是我了解她……她是一个神一般的女子,她心中有丘壑,如海一般广阔无岸,她所求的,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敢想的事,而且,她有能力做到……所以,我信任她,按照她留下的话,做了下去。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我我要帮助的人是王君,她只是跟我说,等到必要时候,会有一个带着信物找到我,到时我只需要听他的,将西原,完好无损地交到你手里。”
听罢,南梦的面色上并没有很多震愕,反而是平静得有些异常,缓缓沉默了下来。
其实贤王所说的一切其实她都隐隐猜到了一些,只是如今听他这般详细地道出,心神还是难免有些激荡……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以国战引太后出手只是其一,你们真正想做的,其实只是顺理成章地让西原归顺南昭,让我成为西原圣主?”
贤王轻轻蹙眉想了一想,点头道:“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这个计策并不是王君的谋划,而是沽梦的?”
贤王蓦然抬头,不禁怔了一下,继而笑着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照她留下的话来做的,无论是王君,还是沽梦,我只知道,现在的西原很平稳,而将来的西原,会变得更好……至于这些阴谋阳谋的布局,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那你总知道她为什么让我成为西原圣主吧?!”
贤王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公主殿下啊,我说过了,我只是按照她留下的话做了,至于原因,我不知道。”
“你就没问过她?!”
“问过,但是她没有告诉我。”
“那你也按照她的话做?!万一她是要害你,害西原呢?!”
“她不会的,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