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那道高大颀长的背影时,我的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我静静地立在门口不敢靠近,近两个月里,我思之如狂,比在徐陵时更为刻骨。明明可以见他,却不敢见他,怕惹叶子柔不高兴了不救他。不敢探听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就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日夜不停地为疫情奔走,可只要一停下来,眼里心里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如今,他就真真实实站在我面前,内心激动,欣喜,感动,还有害怕。
是的,害怕!
怕什么呢?
北堂翊说得没错,我付出那么多可能就是吃力不讨好,我了解他,他是个自尊心比谁都强的人。
尤其说是自尊,不如说是自卑。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用童年治愈一生,另一种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毫无疑问,他就是后者。他的童年实在悲惨,爹妈不疼,姥姥不爱,正因为缺失,他比谁都渴望;正因为缺失,他比谁都自卑,所以他比谁都要强。
我知道他并非对权力有多痴迷,他一心想征服天下,不过是想向世人证明他不是个弱者。而征服天下的过程,他不会喜欢得到一个女人的帮助,尤其是他爱的人,这只会让他觉得挫败。
正因为太了解他,所以此时更不敢面对他,更不敢询问金一一的事情。
似乎感觉到我的注视,他回过头来。没有言语,连表情都没有,只是那样看着我,平静平淡得让人心碎。
良久,我鼓起勇气不管不顾地向他飞奔过去,他却冷冷地往后退,让我硬生生止住脚步。
“北堂胤。”我含泪看着他,声音哽咽,“我想你,你不想我吗?”
他有些动容,性感的喉结滑动了下,终是不发一言地别过脸去。
我向前走了两步,见他没有再退,便再也忍不住投进他的怀抱,“你也想我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也想我,不然你不会来这里。”
他僵直着身体,冷冷道:“我不该来。”
我愣住,心绞痛的无法呼吸,我哭着道:“我错了,我不该跑出去,不该让你担心。”抱住他的劲腰的手臂紧了紧,我恳求道,“北堂胤,抱抱我,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沉默着没有回应,良久,他残忍地扯下我的手,转身离开。
“为什么?”我冲他喊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他顿住脚步,仍然没有回头,只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我给你见金大最后一面的机会,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
我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哭起来,或许一开始我便错了,我爱的那么小心翼翼,小心地爱护他那颗敏感的自尊心,我以为时间长了,我可以治愈他曾经的痛,我可以让他变得更明朗,更美好。我如今才知道,能改变他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寂静的夜,我正伏案疾书,盈盈在一旁犹豫良久,终于开口,“娘娘不去看金姑娘吗?”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她。
北堂胤既然说了给我一次见金一一的机会,就一定不会在我见她之前杀她,我不去看她就是在保她的性命。而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她,他让我不要让他失望,不过是暗示我不要妄图救金一一,而我,并没有勇气因为金一一让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僵。
翻看了下诗集,只剩最后两首没有注解和编辑故事了,今夜我再熬半宿把它写好,可以拿它做敲门砖,争取让他见一见我。这都七八天了,他的气也该消了,只要我放低姿态,与他重修旧好应该不是问题,到时候再提金一一的事,让他把人放了便是水到渠成。
这样想着,我心情宽慰不少,回想以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尤其觉得来日可期。
次日一大早,我顶着熊猫眼从桌子上醒来,盈盈和其他几个近身伺候我的宫女一脸心疼。
我不经意咳嗽了两声,盈盈吓得要哭,“娘娘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原本身子就弱,受不得寒,这怕不是又要得病?”转头对一个宫女道,“快去请许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