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船舱之后,江淑婉问道:“陛下,景差同江慎一样,都是开国功臣,忠心不疑,拥有一半兵权,甚至更加年轻,为何不选他?”
这个问题一出口之后,她就后悔了。
殷驷瞬间阴冷着脸,道:“谁都可以继承王位,就他不校”
江淑婉悻悻地笑了笑,殷驷一直都把自己和景差的旧情人关系记得十分清楚。
她猜,殷驷之所以无所谓江慎沟通敌国,更多的是因为他和江慎的有同样的目的:
除掉景差。
先前,她就注意到,只要殷驷和景差同时出现,便隐隐感觉到暗中有针锋相对的火花。
可能是先帝在世时结下的梁子。那时,他们的年纪差不多,但先帝十分宠幸景差,就像当他是儿子一般对待,而殷驷在各个方面都落后景差一大步,因而不得先帝喜爱。或许是父爱的缺失,让殷驷对景差记恨于心。
而后先帝临终前,偷偷立下密旨,将原本属于皇帝的兵权割了一半给毫无血缘关系的景差,此事传得人人皆知。这对于当初雄心壮志、热血为国的新帝殷驷,确实是一个不可磨灭的耻辱。
然江淑婉和景差之间的旧关系也是一个助燃点,殷驷一直怀疑他们旧情仍在,因而把景差当作情敌来对待。
江淑婉躺在软榻上,双脚放在殷驷的大腿上,他伸出手帮她揉着浮肿的脚踝。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让位给干爹?”
他摇摇头道:“看情况吧。”
“陛下为了臣妾,建造临仙阁、种植十亩樱桃、制作游船、取仙岛杨柳、还让几千人去抓萤火虫,劳民伤财、大兴土木,虽在百姓看来是昏庸之举,但陛下是为了寻得明君,百姓以后自然会感戴不尽。可臣妾的祸国妖后之名,在史册上却要遗臭千年了。”她叹了口气,满脸忧心。
殷驷道:“婉儿,我大兴土木的时候,动用的大部分民力都是各地的死囚牢犯,以他们的劳动换来减刑或免刑,壮丁确实是抓了些,但都以厚酬作为补贴,而因为其中有些人不愿意,加上明厂办事向来雷厉风行,所以百姓受到了惊吓,以讹传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惶恐。史官都知道这些,而且我还让人督促,所以史册上不会有对你不利的记载。”
江淑婉笑道:“谢谢陛下,陛下对臣妾真好。”
“古来君王身侧,美人辈出。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如今男人掌权的朝代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由男的负。但向来的男人,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
爱江山与爱美人,两者生来就不是对立体。
下太平、百姓安康、国富民强,便是爱江山的体现,为何这些盛世气象非要皇室血脉来一手制造?无论是何种身份地位,只要是拥有治国大才、爱国情怀之人皆能办到,而皇子皇孙并不个个都是为江山而生、为皇位而活。
他们有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也有一个能让自己不惜一切去珍惜的心尖儿上之美人,芸芸众生若能换位思考一下,消除误解,又何必会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