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实在难以相信,也再难去说什么。
只能独自怨念。
大概是沉默过于长久,自觉回答的很好的范无救疑惑的回了一下头。
这一回头,自然便撞上谢必安自以为压抑的很好的,生吞活鬼的恐怖目光。
说什么他说他就信,还不是只要没说的像个人话他就不信?
范无救撇了撇嘴,转回头继续朝前走,走了没两步,拧了一把嘀嗒淌水的衣袖,甩手将谢必安从身上扔了下来。
谢必安一惊:“干什么?”
“没长腿吗?自己走!”
谢必安怒,他要是腿上没伤他肯定自己……
等等。
他爬起来之后看了一眼自己直立完好的腿,哦,原来他腿伤已经好了。那自己走吧……
“你是我在阴间十二万年,唯一一个从来没有恨过的人。我们之间没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除非你找死,也不会有。”
耳边蓦然传来这森森一声,谢必安懵了一下:“啊,你说什么?”
“……”
“我说……”范无救甩着满手雨滴,又冷冷重复了一遍。
其实范无救说的第一遍谢必安就听清楚了,他那一声问,不是不明,而是不懂,也不敢相信。
他们之间没有仇吗?真的没有一点仇吗?那为什么……
也罢,是自己说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信的。
“那好……”谢必安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只用全身的力气来说出下一句
“我知道你做事不爱讲道理,但是既然你说我从未与你结过仇,那么你是不是……也不会真的害我?”
“…………”
这是范无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谢必安会问他的问题。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谢必安会如此郑重的问他,既然他们之间没仇,那他是不是不会伤害他。
故而这刹那之间,范无救全无头绪,虽极短暂,但脑内一片空白。
与谢必安……他们之间的确没有结过仇。
五千多年来,井水忍着不去犯河水,一个洗衣,一个做饭,勉强也算对搭档。
所以他会因此不会真的害他吗?
范无救沉默了一个大概谢必安会觉得“他真的非常用心思考了这个问题”的时间,然后才张开嘴。
丢出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拣出来的句子。
“好好的,别说傻话了。”
……
无极界,禅罗山,孤云隐。
此界仍是春色。
禅罗山的木枝依旧翠绿,招展着扬起微风,携来远方蜂蜜和牛乳的甜香,馥郁撩人。
而孤云隐的雨,终日不歇,下了也不止一千年那么久了。
范无救和谢必安回到孤云隐的时候看上去都很狼狈。
范无救没什么良心,穿过雨幕便往鸦舍赶:“我要睡觉,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他顿了顿,阴森的眯起眼:“我说真的,来一个,我吃一个。”
而谢必安则是因为暂时想不到万全的说辞,便有意躲着众人,打算先溜回房,至少先洗漱一番,并祈祷北阴君不会恰巧正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