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奠培道:“赛大人手札中讲到萧大侠为人忠肝义胆、豪侠无双,本有意大力栽培其人,谁知有一回锦衣卫奉皇上口谕出京办事、捉拿叛臣之后,萧大侠不忍见其绝祀,竟暗地违抗圣命要给钦犯通风报信,孰料谋事不密,传到了赛大人耳中。赛大人虽见萧念犯下重罪,仍因爱惜其才不加说破,只借故将其留在身边,另遣手下急往办差,将那钦犯擒住;孰料事成之后返京路上,却生出一件变故。”
景兰舟虽心知对方所指,仍是开口问道:“请问小王爷,不知其后有何变故?”朱奠培叹道:“彼时萧大侠因事不成心中悲愤,赛大人一时劝解不得,便将之留置后队,自己率众先行,本欲回京后再加开导,怎知后队半途突遭武林高手伏击,萧大侠也下落不明。赛大人震惊之余遣人四出打探消息,方知萧大侠竟已重伤身故;他知萧念武功高强,寻常好手非彼之敌,又暗中访查良久,辗转得知萧大侠是死于一位武林高人之手。景兄,这位高人与兄台大有干系,小王也不敢妄自说出他老人家的名字。”他话虽如此讲来,堂上众人一听便知对方说的正是顾东关。在场群雄除霹雳堂一行人外,多不曾听闻萧念之事,不由皆惊诧万分,松筠问端木夫人道:“夫人,小王爷说的可是思过先生么?”
端木夫人心头悲激上涌,惨笑道:“不错,先夫正是命丧景少侠师父之手。思过先生乃是世间第一高手,侠名布满天下,为何对我夫君下手如此狠辣?”左仲、翟胜贤等人听她亲口说出,脸上无不变色,就连念阿上人也眼中精光闪现。景兰舟叹道:“家师当年为奸徒所欺误杀萧念大侠,日夜悔恨无及,自此归隐乡里自号思过、以铸错名其居所,皆是为此缘故。原来赛大人当年竟也查知此中缘由,果然手段高明。”左仲等人不由闻言恍然。
朱奠培接着道:“赛大人书中写到萧念虽犯下忤旨大罪,却也出于一片仁心,自己虽不得不奉命行事,却无意拿萧念治罪,反更叹赏对方义气深厚,意欲加以重用,谁知竟致酿成惨剧,不觉心灰意冷、郁郁经年。赛大人寄书家祖之时已然病重,信上言道萧念之事殊为生平一憾,眼望百年在即,不当复增一憾,恳请家祖代为遮护爱徒,勿令长老今后变生不测、罹祸遭厄。”梅潜闻言默然。顾铁珊点头道:“萧念之事只得家叔亲近之人知晓,宁府既知此事,想必确是收到了赛大人的亲笔书信。”
梅潜缓缓道:“我这好徒弟既已一早投靠王府,这事定是他暗中相告王爷,岂堪为凭?”诸人闻言一怔,皆觉此话有理,雷畴天身为顾铁珊义弟,自也清楚萧念旧事,向王府通风报讯亦是不足为奇。朱奠培哈哈一笑,道:“我知长老必要这般分辩,尊师信中犹自提及一事,只怕连景兄、顾堂主这些顾老前辈的至亲也不知晓,决不能是我宁府捏造。”景兰舟闻言一惊,道:“小王爷所言何事?”朱奠培目光闪动,笑道:“正是当年那巧言诓骗顾老前辈、以致萧念大侠身死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