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思每日里都躲在房里抄写经文,点化的何尝只是自己?还有屋子外头的人,还有许多人会反思。
江贞儿很心痛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些事儿你我都过不去,即便我们这样过一辈子,到死的那一天,我都会记得你当年为了李朗为了赵怀瑾是如何一次一次与我作对,我都会记得你爱他们,对我的感情视若无睹,我永远是你感情世界里最渺小的那个。”李朔又何尝能够忘记,“我当初骗了你,你也骗了我,看着像是两清了,但感情的事又怎么能两清?怎么能这么算?”
他无奈地苦笑,“过不去了,过不去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是一辈子的噩梦,我都知道。”
“是啊,一辈子的噩梦。”江贞儿感叹,“最近想着出去散散心,一个月以后女儿大婚我会再回来,或许你我都应该好好想想,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未清醒地思考过你我之间应该是怎样的,才能对得起彼此做过的那些事。”
“你留下吧,女儿需要你,都要嫁人了,身边要有母亲的。”李朔道,“我出去,我去散心,孩子留给你。”
嫁人的女儿身边需要母亲?
江贞儿心中一阵酸涩,她当年糊里糊涂就嫁人了,何其狼狈,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里,如今想一想,还真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拜这个人所赐,她当年有苦说不出,母亲匆匆忙忙给她送嫁,母女两人根本就没有说了多少话。
然后那么多年,她一直呆在他身边,给他生养孩子,照顾家,处理着他在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儿,管着乱七八糟的后院儿,受着小夫人的气,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就这样过去了。
她当年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嫁以后也没回过几回娘家,与家人总是聚少离多……
怎么熬过来的呢?
如今想一想,哭也哭不出来了,或许当年就已经麻木,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太久,早已遗忘了悲惨的时光。
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好,这样最好。”
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她接受他的提议。
李朔第二天一早就下山了,并没有说自己要去何处,只说自己一个人去散散心。
所有人都察觉到一丝异样,即便那夫妻二人还是恩爱的模样,江贞儿甚至理了理他的衣裳,“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儿回来。”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宛如热恋中的小两口儿,众人即便是有所怀疑,见了这场景也都觉得自己多余了。
辇碑山如今很是热闹的,成洵弟子本不多,一个一个又都是闷葫芦,连个活泼的都没有,可是来了这帮人就不太一样了,道观里每天都跟过年似的。
可即便是这么一大帮人也看不住一个孩子。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燕思思刚刚睡醒就隐隐约约地听见外头闹腾,正巧这时候有个小道士给她来送水,她就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闹腾?”
小道士说道:“雪言姑娘不见了,如今咱们正安排人出去找。”
雪言?!
燕思思心里一个咯噔,“什么时候不见的?”
“都已经两天了。”道士说道,“雪言姑娘贪玩儿,以前出去玩儿啊闹的也有过一整天都不见个人影儿的事儿,但是这一回都两天了。”
“所以你们现在才想起来出去找?”
“昨天就已经在找了,只是动静小。”
燕思思一下子就慌了,她丢下了手里的经文慌忙间就要跑出门,小道士就提醒她,“师父说你不能出去的,就算你出去了未必就能把人找回来,这么多人都出去找,不差你一个,你还是留下吧。”
“我妹妹丢了,那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坐得住!”
她简直是毫不犹豫。
这个时候她的心就跟绞在了一处似的,疼痛叫她蜷缩成一团,不远处那面镜子上有光芒在闪烁,她想要触及那光芒,不过是伸了伸手,那镜子就飞到了她身边,身边的小道士见了这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
他反应过来要把她扶起来时,她却好像不疼了,自己坐起身子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面镜子。
小道士也瞧了一眼,原来那镜子中竟然出现了画面,画面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雪言姑娘,而这个地方他也认得,是山下的一座庙。
燕思思自然也是认得的,提了剑便出了门。
站在庙宇门口,里头立马出来些小喽啰,见了她这眸子都跟见了鬼似的,原本的气势是没有了,就差腿软跪下叫奶奶了,其中一个人小声说道:“娘的,这是不是女魔头啊?紫的。”
“我就说八成这俩是亲戚,除了这俩妖怪,老子还没见过长成这样的招子。”
“那现在怎么办?”
私底下议论,声音都在颤抖。
赵雪言踉踉跄跄地从庙里跑出来,一把剑横在她脖子前,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表姐,不争气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表姐,救我。”
燕思思倒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懒懒地说道,“雪言,自己走过来。”
这话音一落,赵雪言惊讶地发现横在自己脖子前的那把剑没了,消失了,还挺突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