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想,仿佛每一次都是如此,她真的不忍心再这样下去。
其实分开了对每个人都好,她只是心中不忍。
钟遥笑得那么开心,大抵并不知道她心中的盘算什么,他还沉浸在幸福里。
燕思思终究是没有忍心说出口,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吧,这样做太残忍。
此事不能说,别的事还是可以说一说的,事关生死之事,钟遥必须得警惕,“李玏一定会对醉狐帮下手的,时度他们是要反抗到底还是识时务这都取决于他自己,可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她害怕,害怕他会想要反抗到底,想要与醉狐帮共存亡,她从来都不盼着他做个英雄,她只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钟遥告诉她,“你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看着办的,为了你我也不会死,其实我知道,醉狐帮在朝廷面前不过是蝼蚁,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可是你知道了真的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吗?只要活着就好啊。
燕思思这颗心绷得更紧,只怕是下一瞬就要碎掉了。
她突然间就觉得一抽一抽的疼,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这一走就是一整天。
燕思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钟遥正好在门口撞上她,月光下看不清她的脸色,他却敏感的感受到了她的痛苦,连忙过去搀扶,“你怎么了思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燕思思摆了摆手,“我没事。”
声音倒是平平淡淡的,不像是承受着什么痛苦。
钟遥却是更加担心,她心里是有事的,肯定是有事的,他最是了解她。
果然,这个夜晚她很是反常,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居然对她说,“夜里凉,外头冷,进来说话吧。”
难得有这样温情的时候,钟遥却更加心绪不宁,进门之后就发现她默默的站在窗子前,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单薄而悲凉,她像是看着外头的月亮,但其实今夜天儿一直阴着,月亮有乌云挡着无法冒头。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钟遥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燕思思竟然没有否认,他就更加不安,听着她说起当年的事,“阿遥,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一直都想要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变过,有的时候我甚至恨我自己,怎么就非你不可,原本我曾想着一个人过,后来嫁给了李玏,在没有记起全部的岁月里我也曾想过妥协,想着如果那个人不是你,而我又不得不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么和谁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再也没有机会。”
“为什么没有机会!”钟遥攥紧了拳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想问的一个问题今天仿佛能够得到解答,他一直都想问清楚,“究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叫你如此狠心!你对我狠,对自己狠,究竟是为了什么啊燕思思!”
“因为是我杀了云夫人!”燕思思道。
“你说什么?”钟遥喃喃道,“你再说一次,你在撒谎对不对?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次!”
燕思思转过头来,泪眼互望,四目相对,她是认真的,“即便是想要摆脱你也不会用这样的借口,除非真相本来如此,阿遥,你听得不错,这就是真相。”
她顿了顿,又说道:“那个时候封跃白只是在帮我,其实我才是罪魁祸首,你也知道我有的时候其实不是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我能做出这种事来并不稀奇,你再细细想想当年,云夫人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你身边,我有充足的时间……”
“你别说了……”
“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这就是真相,你一直都想要知道的真相,我今天告诉你了,我们没有办法……”
“我叫你别说了!”钟遥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他觉得自己脑子砰的一声炸了,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唯一想做的只是叫她闭嘴,不要再说下去,他一字一顿,像是商量,又像是疯了的魔,“别说了好吗?别说了!”
燕思思道:“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如果你想报仇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还手的。”
“你滚!”这一声他是吼出来的,她并未有丝毫犹豫,立时便出了门去,出门之后并没有立刻动身,只是去找了时度一趟,也没多说别的,只敲了敲窗子,留下那一句话,“去看看他吧,他很不好。”
她见着时度去到了他的身边才肯放心离去的。
心里藏了这么多年的真相终于说出了口,痛苦的同时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其实早该这样了,本就该是怨恨的人,何必还要叫他痴心一片,被蒙在鼓子里?
她受不了爱人的冷眼与怨恨,钟遥如何就能受得了爱人的欺骗与这血海深仇?终究是她燕思思太自私了,钟遥其实一直都有权知道真相。
永别了,阿遥,今生再不相见。
她只觉得心好痛,就像是叫人挖出来放在火上烤,又像是一箭穿心!她痛的蜷缩起身子,可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即便是忍着痛也要快些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