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身血污的士兵从马尸中连滚带爬地冲到张燕面前,浑身布满刀口,汨汨地冒着血:“渠帅,这支官军披了两层甲,我们的刀砍不进去。”
士兵说完,便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吐血而死。
“两层战甲”张燕看着那些行动缓慢却力大无穷的并州军在骑兵阵中乱劈乱砍,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凉。
自己或许不该进攻上党。
刘石立即抱拳道:“渠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是黑山军唯一突围的机会,如果不打败挡在前面的官军,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冲,踩着尸体也要冲上去!”刘石见张燕不为所动,立即越蛆代庖,喝令黑山军全线出击,企图一举击溃正面守敌。
又一队黑山军骑兵发起了疯狂的冲击,马蹄踏着同伴和战马的尸体,有些还在地上喘气的士兵来不及躲避马蹄,就被活活踩死。
而那支并州军的先登死士已伤亡大半,高顺见此,把红色令旗换成黄色令旗。
擂鼓力士见高顺换旗,立即擂响战鼓,鼓点两重一顿,一顿三重。
忽地,并州军的步兵仿佛被堤坝阻断的河床,一队一队朝四面八方奔涌,渐渐分成五个方针,东南西北中五面相连。
从这些方阵中推出数辆四轮小车,车后掩护着三排士兵,前后两排士兵的肩上扛着一架弓弩,第三排士兵则手持长矛,负责装填。
“开!”方阵中央响起一声嘹亮的呼喊。
士兵扣动扳机,霎时,犹如流星飞雨的长矛飙射而出,骑兵冲锋实在太快,根本无从躲闪,一排接着一排地被长矛射倒。
密集的长矛汇聚成沉重的黑云,沉沉地压在骑兵头顶上空,像是从天空落下的铡刀,扫荡出一片恐怖的腥风血雨。
黑山军骑兵霎时死伤大半,余下数骑还未冲到步兵方阵前,便被阵中突然蹿出的刀斧手砍断一双双马腿,一匹匹战马哀嚎着俯冲而倒。
黑山军骑兵被冲力甩飞,有的落在外围的尸堆上,有的却落在阵中,被并州军乱刀砍成肉串。
就在黑山军骑兵全军覆没时,其步兵已冲至近前,高顺再一次换旗,鼓声又一次骤变。
并州军步兵再一次换阵,变作了八个方阵,从高空俯瞰下去,整个战阵犹如蜘蛛网一般紧密相连,而且还在不断地变换,而后越变越大。
“轰隆!”两万多名黑山军撞进并州军方阵,起初还据战刀四面砍杀,慢慢地确如同被蚕食的桑叶,被一点点分割包抄。
并州军阵形变换太快,仿佛周星星辰,伏羲八卦,从阵中抛出的刀枪斧钺,犹如蛰伏的暗器,杀得阵内的黑山军摸不着南北,闯不出东西。
“撤军!”张燕徒然毛骨悚然,他颤抖着下令。
“撤军!”他近乎痛苦地嚎叫。
一场大战惊心动魄,开始得很快,结束得很慢,刘石看着为数不多的将士逃离战场,心中又惊又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