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有载,连城三十一年,帝无力,逆王容迟再叛,勾结白竹,四十万雄兵直上金陵勤王,摄政王苏忌率十五万精锐相迎,连失十六城。摄政王归金陵顽守不出。逆王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哪里就四十万雄兵了老爷,我闭着眼都不敢这么吹啊。”姜翊手里拿着苏忌颁布下的羊皮卷轴制的讨伐檄文,无奈地伸了个懒腰,“血流成河,寸草不生,这词用的真是……不愧是苏忌啊……”
他们早已经不是在昭城外临时扎起的营帐中了,多年的战患,皇帝的无力,早已经将从内往外慢慢侵蚀渗透,摇摇欲坠,一吹即溃。
哪怕是苏忌,他多年的掌权掌兵,也不过是巩固皇权,制衡臣子,纵横捭阖,以至于容迟一路打进金陵城,竟都没有一次像样的迎战。
镜南城内的都尉府建的极为漂亮,守城之将弃城逃跑的时候便将这一座漂亮恢宏的都尉府邸留给了所谓“叛军”。
姜翊在院子里躺椅上,手上拿着苏忌的讨伐檄文,身上还披着一件狐毛大氅,怕冷般的缩了缩肩膀:“我知道他文章写得好,却不知,写的这么好。”
容迟坐在凉亭中的桌前,应了一句,“若是怕冷,就回去睡,你躺在这里,会着凉的。”
姜翊继续缩了缩:“我不。”
容迟微微揉了揉眉角,略带几分无奈地道:“莫非是舍不得我?想要在这里哪怕遥遥看我一眼?”
一般时候他这话姜翊早就白眼他了,可是今日她倒是难得的好脾气:“随你怎么吧。”
这话倒让容迟意识到什么不对了,他站起身来,朝姜翊走过来,站到姜翊的躺椅前,一下就遮住了姜翊眼前的大部分阳光。
姜翊伸手去推他:“你干嘛?”
“明明是你,你怎么了?”容迟伸出食指点零姜翊的鼻尖,“有心事?”
姜翊侧过脸,避开他的手:“不过是到了镜南城,稍微有点阴影而已。”她苦笑了一声,正色到,“若真的打进金陵城,你会怎么处置苏忌,杀了他?还是囚禁一辈子?”
容迟的指尖微微一凝:“你在担心他?”
“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容迟,苏忌不是个一般人,他有人望,你若是杀了他,你的帝位难道能坐稳吗?”
容迟垂着头,看着姜翊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的发丝,脸上没有什么笑意:“谁我要帝位了?”
“皇帝无子,如今也无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稍微沾些亲缘的不过就是苏忌和你。你以清君侧之名发起战乱,剑指苏忌,却没有打算这帝位?你以为那位瘫在床上的陛下真能千秋万代不成?”姜翊提醒他,“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进不得退不得,杀他不杀他都是麻烦。”
容迟没有话。
“你一向表现的与他势不两立,可我明白你,不是个心黑手狠不念旧情的人,最不愿杀他的人不是旁人,是你。”姜翊淡淡地垂下眼,“容迟,让我进宫见苏忌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