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雪衣郡主她...她......”
“闹了婚堂?”阿暖唯一担心的,其实就是缱云会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会在诸多人面前指责白鸣筝和素和亦岚,最怕的就是会闹这大婚的礼堂。
“不是,雪衣郡主她,她在大理寺。”
阿暖蹙了蹙眉头,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
大理寺外清冷的很,缱云从高高的楼梯上缓慢的走了下来,时不时还会听见远处敲锣打鼓的声音。
想必就是长公主车马的阵势吧。
从小青梅竹马的情感,以为长大了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以为自己会是他眉间心上的唯一的女孩儿。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势力与攀附,没有人不爱权贵,没有人不想要荣华富贵,没有会违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
至少缱云觉得,白鸣筝不会。
一步步往下踏去,敲锣打鼓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这一步步走的坚定,她已经慢慢把曾经的感情吞回自己的肚子里,就像是从来都未经历过那些事一般。
是白鸣筝先负她,负了他们十几年的感情,负了这么些年来亲密相伴的记忆,负了她心底最后的一丝温存。
或许皇后说得对,她这半生,一直都在被人利用,接下来的路,何不好好为自己活着。
当初为白鸣筝付出的那些,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值啊......
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就算是出去面对别人,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也该体面一些。
“缱云。”
在她的重瞳之下,看见阿暖正缓缓往这边赶来的身影,毕竟这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阿暖不用猜应该就知道是自己。
还真的是,良苦用心了!
“臣女,见过公主......五公主不去参加宴会,到这来干什么?”阴阳怪气的样子,阿暖竟第一时间没有察觉出来,可能就只是觉得她是因为白鸣筝的是而性情大变了。
“缱云,你别这样。”
素和缱云竟然自称臣女,面对阿暖竟然行礼,开始称呼她为公主,这么多年来缱云从未与她这么生分过,难道真的是打击打击太了吗?
“那我该怎样呢!大哭一场?还是大闹一场?那可是长公主的婚礼,我怎么敢呢?”缱云忽然偏过头来,看着阿暖,那眼神怪异的很,就连辞渊都看得出缱云跟平常不太一样。
辞渊在站在阿暖身侧,看到阿暖正要上前的架势,忽的伸手拉住了她。
他觉得缱云跟之前的性情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受了打击,眼神也是不会骗人的!
“缱云,有什么不开心你可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我们是朋友。”
朋友?
或许缱云真的信了娄归说的,阿暖只是当她作为一个随时可知宫里消息的机器罢了。
朋友什么的,真是太可笑了。
“朋友?你若真的为了我好,就不该这般默默无言。你若真的当我是朋友,裕帝赐婚他们的时候,你可曾站出来为我说过半句话?你明明知道我跟他的情感,整个墨枢城的人都知道,可是又有谁出来帮我说了句话呢?”
说到这里,缱云忽然笑了起来眼眶中微微有了泪潸,何曾有人帮过她呢?整个大胤,谁不是看着权贵说话呢?长公主比她身份尊贵那么多,又有谁会出来帮这个小小的郡主言说,得罪裕帝不说,或许还会丢了性命。就连阿暖都未出面帮她吐露一言半语的,她又还会指望谁呢?
“我跟你说过,可是你听了么!七王与右相永远不可能在同一个战线上,你跟白鸣筝要在一起,就要先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不是任何人都有义务要来帮你,不帮,难道就成了你口下贪慕权贵的人了?”
“是啊,五公主说的都对,臣女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缱云,你不要阴阳怪气的!”
“这次扶风寨的事情,连累公主受伤,是臣女的错......只是朋友这个词,对我来说太贵重了,公主的厚爱,我受不住!”
话音刚落,缱云便离开了,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很刺痛阿暖的心。
阿暖是真心把她当做自己的朋友,这么多年来,任何的秘密都不曾对她隐瞒,也竭力的在帮助她和白鸣筝的事情。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竭尽全力的帮忙,现在就换来了这样一句话?
是谁在缱云背后说了些什么吗?
真的是人心凉薄,很多东西都那么的不尽人意。
这大胤朝的天下无非就是一张罗网而已,人人都是上天手中随意嬉戏的玩物,什么皇子公主、郡主世家,权贵的称呼,无非就只有在意的人会异常在意罢了。
为什么就不能活的痛快些呢?
何必这么累?
——
空前热闹的婚宴,整整进行了大半夜,而素和亦岚也在喜房前,吹了半夜的风。
现在的的一切,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的场景会是——男傧相忽然间消失,新郎官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有人上来帮他换上新衣,擦干净脸,叮嘱着什么。然而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直直地看着前面,嘿嘿的往前走,直到过来面对着自己。
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
白鸣筝毕竟是忘不了缱云,青梅竹马之情,不是这几天他父亲一直教育就能给抹掉的。
一个人心底最珍惜的人,永远都是要藏起来的。
所以,不是缱云来闹了喜堂,而是白鸣筝自己放弃了这一晚的春宵一刻。
果然,缱云还是忘不掉他,还是来了白家——
白鸣筝再见到她的时候,心里却想起了他们初见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细望了几眼,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声音稚嫩,小姑娘的柔嗔声音,撒娇之中略显高傲,大小姐的架子,却做着不该大小姐做的事情。
她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素衣,手中的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显然是想给那个心爱的人的。
“祝贺白公子大婚啊。”
这句话的声音有所改变了,就好像不再是她,一下子变得很陌生,就像是触碰到了伤疤的痛,变得不像她自己。
他们年少时的回忆,终归是抵不过岁月的洗礼。在这个世间,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有的人被生生所迫,而有的人却早以心灰意冷!
纵是年少风流可入画,却是自成风骨难笔拓。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心怀。